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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分尷尬,“林大人真不愧是司禮監掌印,禮數上最是周全的,下官就不和大人爭論此道了?!?/br>眾人這才緩過神,看著二人把臂相視微笑,不由長吁一口氣,接著佯裝輕松說笑一陣,方掩過此事,之后才各自散去。回到驛館,林升氣悶的直問,“大人干嘛要跪他們?您是一品欽差,他們不過是四品五品芝麻官,受他們一拜又能怎樣?咱們在京里受那些讀書人的排揎還少么,好不容易有機會揚眉吐氣?!?/br>他難得這么直白的埋怨,容與很能理解,一笑道,“我這個欽差只是一時的,即便一品官在此,又豈能隨意接受五品以內官員跪拜。你也說他們是讀書人了,文人更該知道膝下有黃金這個道理?!?/br>斂了笑,他又緩緩道,“即便他們忌憚這個欽差身份,可日后想起,竟然拜過一個內侍,必定還是會心生憤懣。我此行是替朝廷納糧,又兼著欽差這個名頭,已不知有多少人眼紅記恨,若還不自省,豈不是給皇上招惹麻煩?!?/br>林升聽他說得明白,只得咽下委屈的話,半晌訥訥道,“話雖如此,可是皇上那么寵信您……”容與揮手,打斷他的話,“正因為這個,我更不能行事肆無忌憚,那是辜負皇上的信任。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br>這回林升似乎聽懂了,點了點頭,又不無擔心的問,“那今晚呢?所謂接風宴,該不會是鴻門宴吧?”容與不禁一哂,也許吧,反正絕不會是一場讓人輕松愜意的宴席。“不至于那么糟,至少沒人想要咱們的命。事到臨頭,阿升,咱們也只好相機而動了?!?/br>第30章賄賂薈仙閣不虧是揚州城最大的酒樓,裝潢富麗,雅間清幽。而這一晚有資格列席的,無非五品以內官員,加上容與和林升統共不過二十來人。然則段洵卻包下了整間酒樓,這么大陣仗,令容與不由得真想到了鴻門宴三個字。一進雅間,段洵起手便推讓,一味請容與坐主位。本著來者是客的道理,容與索性也不和他牽來扯去,口里謙辭著,半推半就坐到了上首。開席后自是一番觥籌交錯,容與前世今生酒量都不算好,為了保持頭腦清醒,也只能淺嘗輒止,凡舉杯都只是略微抿上一口。段洵等人也沒太勸酒,半晌,只聽一位黃姓的同知問道,“聽說朝廷要專設鹽運司,還要指派一個鹽運使專門管理鹽務,不知這鹽運司,是下轄在州府統一管理,還是收歸戶部衙門?林大人上達天聽,想必能解答下官疑惑?!?/br>這話問完,席上倒有一多半人都放下酒盞,豎著耳朵等待容與回答。朝廷擬在兩淮、兩浙、長蘆、河東各設一處鹽運司,管理地方鹽務,但無論是鹽引還是最終的鹽稅,都會統交戶部管理,地方州府與鹽運司并無瓜葛,這件事目前為止,還只是少數幾個人才知道。也難怪眾人關心,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類似政策出臺。在座的人都是官場混老了的,早就敏銳的嗅到這會是個肥缺,倘若直接隸屬戶部,那么地方上可運作的空間就不多了,自然也就少了一項生財的好門路。容與心里清楚,轉著酒杯打起了官腔,“黃同知真是抬舉我了,我不過是聽皇上旨意辦差,至于圣意如何,林某可不敢妄自揣測,您與其問我,倒不是問問戶部王大人,他興許比我還更清楚?!?/br>另有一位林姓同知仍不死心,“那此后凡涉及鹽務就都歸這鹽運司了?這么說來,鹽運使豈不成了天下第一肥差?”這話說的眾人都會心一笑,他又繼續道,“這么重要的位置,朝廷可得選對了人,林大人可知皇上打算派什么人,出任這個鹽運使???”既然是天下第一肥差,怕是派誰來都不好做。人人都道這個位置有利可圖,大家伙的眼睛一起盯著,就如同將一個人置身于炭火上去烤,個中滋味并不會太好。只可惜,人大都只看眼前利益,譬如在場的大小官吏,心里都在惦記著如何爭取這個出缺,又或者退而求其次,希望朝廷不要派一個過于嚴苛不懂世情的人,如此才能有錢大家一起賺。容與抿了口茶,依舊微笑答他,“我出京前,皇上還沒想好人選呢,不知此時和內閣諸公商議定了沒。我知道各位關心朝廷在鹽務上的得失,也關心日后同僚,倒不如請段大人問問秦首輔,或者各位有什么可以舉薦的人,都不妨向首輔大人推薦?!?/br>說完自顧自的把玩起眼前酒盞,其實余光可以看到眾人的反應,有些人已面露不悅之色,大約沒想到這個御前顯貴的少年太監,居然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主兒。段洵還算沉得住氣,擎了酒杯笑道,“林大人辛苦辦差,皇上體恤,不想讓您太過cao心也是有的。咱們今兒說好是接風宴,那就不談公務了?!闭f罷,引著眾人先喝盡了杯中酒。放下杯子,他湊近容與,低聲道,“皇上明年春大婚,您這趟出來,沒被指派給萬歲爺和娘娘置辦些大婚所用之物?”容與搖頭,“這倒沒有,段大人何以這樣問?”段洵意味深長的笑笑,“林大人就沒想過送皇上些好物兒?我揚州隸屬應天府,應天府地界上可說是應有盡有,譬如說這蘇繡,”他壓低了聲兒笑道,“江寧提督織造是下官內弟,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告訴我,倘或能找到絕品呈敬,大婚之時想必皇上和娘娘一定會很高興?!?/br>容與聽得頻頻點頭,口中稱是,臉上只訕訕笑著,“恐怕要辜負段大人對萬歲爺的心意了,大婚的一應東西都是內務府在采辦,并不與司禮監相干,別的倒罷了,內務府的錢總管豈是好得罪的,容與可不敢搶他的差使?!?/br>段洵怔了怔,“啊,這倒是,這倒是……”撫須附和過,忙轉過話題,“下官聽聞林大人喜好丹青,我近日得了幅道君皇帝瑞鶴圖,正想借此機會讓大人幫著賞鑒賞鑒,大人請移步,來此一觀如何?”此時堂中早有他的長隨擎出了一副畫,容與隨他走到那畫前,眾人也都起身,圍在他二人身后。畫卷展開,果然是道君皇帝趙佶的瑞鶴圖。這幅畫,容與曾在古籍上見過文字版描述,也曾見過拓本,更于前世在畫冊上瞥過幾眼。眼前卷軸上的作品風格,全然不同于一般的花鳥畫法,全圖將飛鶴布滿天空,只用一線屋檐去襯托群鶴高翔的姿態,細看時,群鶴的身姿竟沒有一個是完全相同。鶴身以粉畫墨寫,眼睛以生漆點染,突顯得靈動自然栩栩如生。真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