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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到,屋內存放了這許多的畫作,且幅幅皆是筆意清絕,窮形盡相。 蔣琬琰目光游移在四周墻面,多達上百副的掛畫之間,看得尤其專注,絲毫沒有留意到腳邊的物品。下一刻,她的足部就被絆得踉踉蹌蹌,幾欲摔倒。 好在唐琛即時攙扶,才教她不至于跌上一跤。 “晏晏,你感覺怎么樣?可有扭傷腳踝?!碧畦M心焦急地嚷著,說罷,便伸手掀開蔣琬琰的褲腿檢查傷勢。 沒了布料的遮擋,一雙纖細筆直的小腿瞬間映入眼簾,粉粉嫩嫩的,底下縮著脆弱易折的腳踝。 此時,唐琛內心沒有任何荒唐的綺思,手指規規矩矩地按在幾處重要的xue道上,問道:“會疼么?” 蔣琬琰似是沒有半點受傷,還能嬉笑著從他手里把腳抽回,道:“不疼,反倒讓你給撓得癢了?!闭f完,她又將注意力轉移至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蔣琬琰隨手翻看著,只見那堆積成小山的雜物,近乎八成都是未經封泥的書信。而每封信件開頭的稱謂,皆是熙妃娘娘安好。 蔣琬琰心里咯噔一下,思緒頓時翻騰不已。她拼命壓下緊張的情緒,接著往下看。終于,在當中找到唯一一封,來自女方的親筆回信。 熙妃筆下字體清麗婉約,單見字跡,都仿佛能想像到其人的風度嫻雅,也不怪先帝如斯著迷。 而她對待曾是師長兼舊情人的方旭之,可謂是相當寡言。偌大的信紙上,徒留許多空白,只在正中間寫下短短三句話——自個兒當心錢皇后,至于我,勿想勿掛勿念。 單見此物,便可知熙妃是極愛惜羽毛之人。盡管她在宮中的處境并不容易,也從未回頭尋求故人的慰藉,反倒親手斬斷了和方旭之的舊情。 然而,更讓蔣琬琰感到介懷的,是那句“當心錢皇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年因為陷害熙妃,而被先帝下旨打入冷宮的,應該是胡賢妃。但在熙妃遺留下來的真跡中,卻獨獨提到了錢氏,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蔣琬琰仍未理出頭緒,卻乍然聽見唐琛模糊的低語:“當年的事情,我一直抱持著懷疑?!?/br> “胡賢妃育有的皇長子唐珅,是當時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相反的,我那會兒尚未得到朝臣們的支持?!碧畦【従徴f著,面色有些凝重。 “即便她再怎么蠢笨,也不至于在父皇意欲冊立太子之際,犯下這等低劣的錯誤……” 話至一半,唐琛忽然抬起雙手,重重地捂住自己的臉龐,不愿在她面前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蔣琬琰也明白無論是誰,若被逼著認仇人為嫡母,即便只限于名義上,都是萬萬無法忍受的。于是,她什么話都不說,僅僅是從背后抱住唐琛半弓著的身軀,給予他最溫暖的支撐。 不知過去多久,唐琛心神一動,當即由頹喪中蘇醒過來,語氣里帶著不可撼動的堅定,說道:“晏晏,不管朕打算做什么,你都會支持著朕的,對么?” 他的聲音略有顫抖,卻被極力壓抑著,聽在耳里有些許乞憐的意味。蔣琬琰連忙用力地點點頭,撲進他寬厚的胸膛里。 唐琛眼瞧著她這副嬌憨老實的模樣,不由悶聲笑開。 隨后,他一手摟緊懷中人兒的纖腰,另一手則扣住那細長的后頸,迫使她仰頭與自己對望?!罢f你傻,你還真是傻啊,也不問問朕意欲為何。如果朕說把你給賣了,可怎么是好?” 聞言,蔣琬琰果斷地把小臉鉆回他的胸口,低聲應道:“那我乖乖給你數錢呀?!?/br> 明知她是在開玩笑,但當唐琛聽見這句話時,仍舊難以抑制地加重手下的力道。把蔣琬琰擁得又緊又實,甚至險些教她喘不過氣來?!斑怼菹隆?/br> “好了好了,等回去再抱也不遲?!笔Y琬琰摸摸他的頭,安撫道。 唐琛轉頭,見窗外的天色逐漸轉為暗沉,便也點頭同意。 …… 回程路上,唐琛眉目微垂,像是難掩歉意地說著:“晏晏,今兒個真是對不住。難得出來一趟,結果忙活了大半天,也沒去上什么地方?!?/br> “不妨事的?!笔Y琬琰抿著嘴,笑回道:“其實,臣妾只要能跟陛下在一起,去哪兒都是極好的?!?/br> 唐琛聽罷,不由調笑道:“朕發現你今天嘴很甜啊,看來,這袋糖果買得挺值得?!闭f完,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顆牛乳糖,順手塞進她口中,“乖,吃甜甜不哭鬧啊?!?/br> 蔣琬琰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 幸虧她現在心情正好,懶得跟唐琛計較,還“不計前嫌”地把頭往他的左肩一靠,舒舒服服地瞇上眼兒。 “臣妾的老家在隔壁的城鎮,小時候每逢年節,都要搭乘兩個時辰的馬車返鄉省親。在那兒待上小半日后,天空便完全地暗下了?!笔Y琬琰頓了頓,略有些赧然地說道:“臣妾那會子性情驕縱,每當趕夜路回京的時候,總是挨不住困意,在車里坐著坐著,便迷糊地睡下了?!?/br> 唐琛輕笑一聲,便聽蔣琬琰接續著說道:“抵達府里后,家父瞧臣妾睡得香,總舍不得把臣妾給喚醒,只好親自背著臣妾進屋里……” 她尾音尚未落地,唐琛卻搶先答道:“朕明白了?!?/br> “嗯?”蔣琬琰不禁茫然地問說:“陛下明白什么?” “你這不是在暗示朕么?”唐琛說著,便伸手覆蓋住蔣琬琰的雙眸,擋去她所有的視線。 “得了,快睡吧,等會兒朕定然安穩地把你背回去?!?/br> 蔣琬琰雖任由他擺弄著,嘴上卻頗為無奈地否認道:“臣妾不過是隨口一說,陛下不必與家父相比?!?/br> “朕并非有意與國丈比較?!碧畦≌Z氣微頓,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捎上了幾分溫情:“況且,這短時間內,朕也比不得國丈,但——” “朕白日答應了他,會用盡自己的力氣,代替他愛護你這一輩子?!蹦┝怂终f,“君無戲言?!?/br> 蔣琬琰雖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類似的情話,但這次卻難得紅了眼眶。只因唐琛所言,并非閨房中能夠輕易反覆的蜜語,而是一句沉甸甸的,極具份量的承諾。 她忍不住握住雙拳,朝著他的左胸一通捶打。 拳頭如雨點,密密麻麻地敲擊在唐琛的心田,他卻半點不躲閃,只放任著蔣琬琰拿自己發泄。 “好端端的,陛下為何非要惹哭臣妾?” “不哭,不哭了啊?!碧畦∫娛Y琬琰淚咽卻無聲,心口漸漸揪緊。抬起手,替她拭去滑落到頰邊的眼淚,“愛哭的不是乖小孩?!?/br> 蔣琬琰聽后,突然破涕為笑道:“夠了吧,這一口一個小孩的,要喊到何時?” 唐琛思量片刻后,刻意壓低音量道:“喊到你耳朵起繭為止?!?/br> 翌日,唐琛重回金鑾殿,并連下了兩道事關重大的圣旨,京中眾人無不感到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