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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媵都是面露驚訝。依她們的看法,縱然秦玸歸來,也將在西河停留兩三日。“早一日啟程,早一日抵達長安?!鼻孬s認真道,“兒接到二兄和四兄的書信,長安宮殿已清理完畢,并做過修繕,就為迎接阿母。幽州答應借醫者并市良藥?!?/br>說到這里,秦玸話鋒一轉,表情中總算有了幾分輕松。“阿母和阿姨怕還不曉得,幽州借出的良醫姓華名先,醫術極其了得。聞其祖上是建康神醫,為借他出來,四兄可費了不小的力氣,更放棄攻打姑臧,大軍駐扎廣武郡,由晉兵先入城?!?/br>劉夫人微愣,繼而蹙眉道:“這事,你父王可知?”“阿母是說醫者還是姑臧?”“兩者皆有?!?/br>“兒不曉得?!鼻孬s搖搖頭,沉聲道,“但兒知道,無論父王意思如何,只要是為了阿母,四兄都會這么做?!?/br>劉夫人閉上雙眼,神情似有欣慰,更多則是復雜。“好,明日啟程?!?/br>“諾?!?/br>“你旅途疲憊,今日好生休息?!?/br>“諾?!?/br>秦玸沒有多說,起身退出內室。走到廊下時,喚過一名婢仆,問道:“大兄在哪里?”婢仆不敢遲疑,道出秦玖所在的院落。秦玸抬腿欲走,中途忽又停下,道:“此事不許稟報我母?!?/br>“諾!”婢仆唯唯應諾,福身不敢抬頭。秦玸轉過身,表情愈發冰冷,單手握住腰間寶劍,雙眸中充斥寒意。在他離開不久,劉夫人和劉媵就得知消息。婢仆縱然沒說,也不妨礙兩人知曉發生在內宅中的一切。“這孩子?!眲⒎蛉藫u搖頭,突然咳嗽起來。“阿姊,阿嵐有分寸?!眲㈦糨p輕順著劉夫人的后背,感到掌心下的單薄,眼圈泛起一陣熱意。“再者說,阿嵐這時回來,必定會引人注目。與其等他人生事,不如順他的意思。何況,大公子頹廢這些時日,如果兄弟倆見上一面,說不定能想通幾分?!?/br>想通?劉夫人苦笑。她之前那般說,秦玖依舊故我。讓他想通,怕是比登天都難。不提劉夫人和劉媵,秦玸怒氣沖沖趕往西院,見到一身頹敗的秦玖,怒氣更甚,壓都壓不下去。“阿兄?!鼻孬s站在門邊,并不走入內室,“這些時日未見,玸幾乎認不出阿兄?!?/br>秦玖抬頭,表情木然的看著秦玸,不發一言。“阿兄,”秦玸深吸一口氣,道,“玸的劍術是阿兄所教,今向阿兄討教,未知兄長意下如何?”“討教?”秦玖開口,聲音沙啞,像是砂礫磨過嗓子。“阿兄可愿?”秦玸緊盯秦玖雙眼。他之前并非虛言。眼前這個人太過陌生,陌生得幾乎讓他認不出。兄弟倆一坐一立,對視良久。香爐浮起裊裊青煙,雨水打在窗戶上,沙沙作響。廊檐下垂下成片的雨幕,倏爾被撕扯成流瀑,砸出一個個晶瑩的水洼。“……好?!?/br>秦玖站起身,腳步微有些搖晃,大衫穿在身上,沒有飄逸之氣,只顯得頹廢。秦氏兄弟皆身材高大,秦玖和秦玸對面而立,個頭幾乎不相上下。“請!”秦玖沒有令人取木劍,回身走向木架,抽出一柄寶劍。長劍出鞘,寒光四射,鋒刃渴飲鮮血。秦玸頷首,同樣抽出佩劍,將劍鞘棄在廊下。兄弟倆未再說話,邁步走出廊下,對面立在雨中,任由冷意浸透全身。下一刻,劍鋒穿透雨幕,寒光相擊,發出陣陣嗡鳴。雷聲轟鳴,大雨傾盆。寒光一道接一道閃過,嗡鳴聲震耳。長袖在雨中飛舞,兩道修長的身影交錯而過,劍鋒相抵,殺氣四溢。曾親密無間、并肩作戰的兄弟,此時形同陌路。往昔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一株古木下,秦玖手把手教秦玸和秦玦舞劍。秦玚和秦璟抱臂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不及腰間的兄弟,臉上都帶著笑意。那一頁融在歲月里,逐漸泛黃,繼而碎裂在風中。最終化為細沙齏粉,再無法拼湊。一劍接著一劍,秦玸用足全力。經歷過戰火的洗禮,通身煞氣。秦玖即便頹廢,一身的武藝終歸不是虛假。何況,秦玸的劍術是他親手所教,幾招之后,已是隱隱占據上風。然而,終被酒水掏空身體,體力不濟,優勢未能維持多久,很快落入下風。長劍再次相擊,帶起的冷風劃開雨幕。剎那間,雨水被從中截斷,破碎的雨珠停留在半空,好似慢動作回放一般。當!又是一聲脆響,兩把寶劍同時脫手。秦玸順勢握拳,狠狠砸向秦玖的腰腹。砰地一聲,秦玖沒能躲開,被擊中側腹,臉色一陣青白。秦玸趁勢追擊,一拳接一拳砸過去。待秦玖開始反擊,兄弟倆竟似惡少年一般翻滾在地,全身染滿泥水,眼圈嘴角都帶著淤青。砰!又是一拳,秦玖仰倒在地,胸口上下起伏,用力的喘著粗氣。秦玸拽住他的衣領,拳頭高高舉起,卻停在半空,終于沒有再落下。“阿兄,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秦玸收回手,站起身,看著倒在雨中的秦玖,沙啞道:“你不是教我劍術的長兄,不再是年少隨軍征戰,被贊英雄的秦氏郎君,不再是了?!?/br>“阿兄,你知道嗎?你的心思,其實我們都知道?!?/br>“四兄沒想過和你爭,從來都沒有?!?/br>“二兄知道、三兄知道,五兄和阿巖都是一清二楚,唯獨你不知道?;蛟S你知道,只是被蒙住雙眼,不愿意去看,也不愿意認真去想?!?/br>“胡賊未滅,我們兄弟先起嫌隙,除了讓親者痛仇者快,還能有什么好處?”“五兄被賊寇埋伏,失去一條胳膊,四兄就帶兵屠了胡賊幾個部落。相反,四兄和三兄鎮守邊境要地,阿兄你又做了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父王不說,阿母也不說,可不意味著別人都不知道!”“阿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究竟是何原因?你可曾仔細想過?”留下這句話,秦玸轉身拾起佩劍,取回留在廊下的劍鞘,如來時一般,穿透雨幕,大步離開,再沒有看秦玖一眼。躺在院中,任由雨水當頭砸下,秦玖忽然放聲大笑,笑到最后變成嗚咽,似受傷的猛獸,孤獨離群,再尋不回歸路。寧康三年,五月初劉夫人和劉媵離開西河郡,在秦玸和五百騎兵的護衛下,啟程前往長安。有秦玸帶來的武車,劉夫人可安心休息,不因旅途而加重病情。劉媵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