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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位,搬入顯陽殿,就是后宮理所當然的掌權者。礙于輩分,褚太后必須退一射之地。他日天子駕崩,司馬曜登基,朝中有權臣輔政,壓根不需要太后攝政。即便要做做樣子,請出的也會是王太后。至于褚太后,只能留在長樂宮,繼續撥動流珠,枯對一部道經。殿中寂靜許久,終于有朝臣鼓起勇氣,起身道:“陛下,大司馬未應征入朝,當遣人往姑孰傳立嗣之意?!?/br>翻譯過來,桓大司馬不在建康,事情就這么拍板真的好嗎?司馬昱遲遲沒有回答,僅是一陣接一陣咳嗽?;抡哌f上溫水,勉強壓下些許,卻是無力說話,否則又會咳得撕心裂肺。事實上,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不能臨朝。但受情況所迫,不想帶著“遺憾”駕崩,必須提前安排好身后事。登基時立下的宏愿早已淪為泡影。他所能做的,就是拼著最后這點時間,盡量平衡朝中勢力,設法壓制褚太后,避免一場可預期的兵禍。司馬曜是不是能坐穩皇位,司馬道自子是不是會心懷怨氣,皇室內部是否將有一場爭奪,司馬昱全不在乎,甚至有幾分樂見其成。兒子不孝,聯合外人,整日盼著親爹去死。他又何必留下慈心,為兩個不孝子鋪路?太極殿上,寂靜忽被打破。隨著一人開口,群臣仿佛被按下開關,開始各執一詞,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爭執的重點不是該不該立嗣,也不是該不該立司馬曜,畢竟圣旨已下,皇權尊嚴總要維護,不能逼著天子當殿改口。重點在于,由誰去姑孰送信,是不是該等桓大司馬放出口風或是應征入朝,再行冊立皇太子之禮,將司馬曜送入東宮。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意見始終不能統一。朝會上鬧哄哄一片,不少人爭得臉紅脖子粗,就是不肯松口。自始至終,謝安正身端坐,未發一言。謝玄坐在靠后的位置,看著叔父背影,不由得眉心緊鎖。王彪之和王獻之交換眼色,同樣沒有加入這場無意義的“爭吵”。能在朝堂上立身,官品千石以上,幾乎沒有笨人。家世是依仗不假,但和同僚打交道,每每亮劍交鋒,自身的能力同樣不可或缺。眾人的確在吵,而且吵得相當厲害。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甚至連爭吵雙方都十分明白,這場爭吵注定沒有結果。無論哪方吵贏,桓溫的實力擺在那里,司馬曜要入東宮,光有圣旨沒用,注定繞不開姑孰。之所以如此“投入”,不過是在擺明態度,各自站隊。畢竟郗愔就在朝中。同桓溫不睦的士族、不想投靠桓大司馬的朝臣,都在借機向郗刺使遞上“投名狀”。同時也為日后的爭奪埋下伏筆。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群臣吵得更加厲害。郗愔坐在右側首位,閉目養神,猶如成竹在胸,始終一言不發。司馬昱咳得更加厲害,然而,無論聲音多大,最后都會被爭吵聲壓過去。看著殿中鬧劇,司馬昱一邊咳一邊諷笑,這就是國之棟梁,朕之股肱,何等可笑!司馬曜和司馬道子沒有資格上朝,卻時時關注朝會消息。聽到司馬昱現身朝會,更是派人守在殿外,一有消息立即回報。不大一會,宦者急匆匆跑來回稟,說是朝會上吵了起來,文臣武將吵成一團,始終爭執不出結果。“因何事爭吵?”“回殿下,仆隱約聞聽,是冊立皇太子之事……”宦者將聽到的內容一一道來,司馬曜臉色發紅,鼻孔翕張,牢牢的握住雙拳,幾乎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你是說,父皇已下旨立我為皇太子?”“回殿下,正是?!被抡叻砉蛑?,額頭緊貼地面,壓根不敢起身,更不敢看司馬道子一眼,“陛下連下數道旨意,冊封王淑儀為皇后,立殿下為皇太子,并封……”“什么?”司馬曜追問。宦者咽了口口水,抖著聲音道:“封七殿下為東海王?!?/br>“東海王?”司馬曜愣住,轉頭看向司馬道子,嘴角不自覺的上翹。雖然以最快的速度壓下,仍被對方看個正著。“阿兄很得意?”司馬道子陰沉道。“怎么會?!彼抉R曜連忙擺手。“那就是幸災樂禍?”“阿弟怎會有此想法?!彼抉R曜匆忙搖頭。司馬道子冷哼一聲,突然站起身,一腳踹在宦者背上。宦者不敢呼痛,只能用力咬牙,一動不動承受這份怒氣。“阿弟!”司馬曜皺眉,“你這是做什么?”“做什么?你管我做什么!”司馬道子抽出腰間佩劍,狠狠一劍砍在宦者身上。因是木劍,宦者沒有當場見血,但劍鋒砸下,大片的青紫不可避免。宦者仍是咬牙,始終不敢發出半聲。司馬曜怒視司馬道子。打狗還需看主人!宦者伺候在他身邊,奉他之命往太極殿探聽消息,司馬道子怒氣再甚,也不該當著他的面行出此舉。他是在打宦者?分明是在扇他巴掌!“阿弟,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彼抉R曜沉聲道,“如有任何不滿,大可等朝會結束請見父皇!”“怎么,還沒搬入東宮,就開始擺起皇太子威風?”司馬道子冷笑,不顧司馬曜的怒火,舉起木劍,狠狠砍向宦者后頸。不是后者預感不妙,下意識躲閃,恐怕要傷到頸骨,甚至當場斃命。“司馬道子!”司馬曜猛地站起身,終歸比司馬道子年長兩歲,且身高體健,直接在氣勢上壓過后者。司馬道子神情微變,不由得瑟縮一下。司馬曜上前半步,劈手奪過木劍,一把丟在地上,揪起司馬道子的衣領,恨聲道:“你想做什么?當著我的面殺人?”司馬道子瞇起雙眼,不怒反笑,只是笑容扭曲,突兀的現出幾分猙獰。“阿兄何必明知故問?”東海王,東海王!縱然不立他為皇太子,也該是瑯琊王,會稽王!為什么偏偏是東海王?!這豈不是說,他注定和皇位無緣?哪怕司馬曜和司馬奕一樣被廢,他照樣摸不上太極殿的邊!司馬曜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突然一揮手,令殿中宦者宮婢盡數退下。待殿門合攏,又將司馬道子提高幾分,逼得對方臉孔漲紅,幾乎喘不過氣來。“阿弟,你貌似精明,實則蠢笨不堪?!?/br>“什么?!”“旨意是父皇所下,你的怒氣對著我發?”司馬曜冷笑道,“司馬道福離開建康,徐淑儀敢當面扇你巴掌,王淑儀被立為皇后,阿姨還在偏殿中受苦!”“你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