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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秦璟淡然道,“這樣一來,兄弟才能和睦如初,阿母也不會煩心?!?/br>“可……”秦玦皺眉,“大兄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鼻丨Z轉過頭,細聽朔風呼嘯,話中隱含深意,“我意已決,不會再做更改。況且,有三年前的教訓,想必不會有哪家想不開?!?/br>秦玦無語。卜笄是一則,真假不好斷言??赡羌抡嫱⑿譄o關。送來的人一直在西河,阿兄碰都沒碰,無論如何沾不上卦象的邊。歸根結底,是那兩家各懷鬼胎,自己作死,落得個人死族滅的下場,能怪阿兄嗎?最后偏要栽到阿兄頭上,流言傳了整整半年!“此事無需再提?!鼻丨Z話鋒一轉,道,“無論陰氏作何打算,有阿母在,總不會令其如愿?,F下另有一事,我欲交給你辦?!?/br>“阿兄盡管說,我一定辦到!”是外出追繳燕國殘兵,還是捉拿借商隊刺探的氐人?全部沒問題!“近日我將往幽州一行,彭城暫時托付于你。慕容鮮卑已不成氣候,城內政務也不多,只需隔日帶兵巡視,擋住流竄的殘兵,收攏流民即可?!?/br>秦玦石化當場。這個時候南下?“為一筆生意?!鼻丨Z難得開始解釋。不解釋還要,這一解釋,秦玦直接由石化開始皸裂。仗沒打完,塢堡內又是一堆事,這個時候南下談生意?阿兄,求別鬧!西河比起彭城,西河的雪更大,風更冷。幾場大雪過后,滿世界一片銀白。屋檐下的冰棱足有巴掌長,晶瑩剔透,能清晰照出人影。曲折的回廊下,數名婢仆迎面走過,一行人手中捧著絹布首飾,另一行卻懷抱竹簡。彼此見到了,都是表情不善,下巴昂起,用鼻孔看人。不是礙于規矩,必定要吵上幾句。饒是如此,仍在行路間互使絆子,兩名婢仆被踩住裙角,一人跌倒時撞上廊柱,額頭擦破一層油皮,另一人劃破掌心,登時鮮血淋漓。見了血,事情自然不能善了。早不對付的兩個美人先怒后喜,都以為抓到機會,爭相跑到劉夫人面前哭訴。可惜兩人都打錯了算盤。來到正室外,連真佛都沒見到就被訓斥一頓,帶著貼身婢仆站在廊下,想走不敢走,吹了兩刻的冷風,生生凍得臉色青白,渾身直打哆嗦。聽到婢仆回報,劉夫人眼皮都沒抬,看著新染的蔻丹,仿佛正在出神。劉媵放下茶湯,視線掃過陪坐的妾室,問道:“說吧,誰干的?”“回夫人,是妾?!敝苁仙锨肮虻?,上身微傾,雙手合于腹前,姿態恭敬。“怎么這么急?”劉夫人終于開口,話中并無太多指責。“回夫人,這兩個不算什么,她們身后的實在不像話?!敝苁险?,“妾看不順眼,行事魯莽,還請夫人責罰?!?/br>“罷了?!眲⒎蛉藫u搖頭。想當初,陰氏自恃美貌兼出身高門,行事很是張狂,在后宅中沒少得罪人。更不知天高地厚,害得秦珍落水,最終惹得劉夫人震怒,落得個“病亡”下場。陰氏族中不記教訓,這才過了幾年,又開始向秦策的后宅伸手。這且不算,連秦玖和秦玚都不打算放過。只是秦策還罷,敢謀算她的兒子,劉夫人絕不會姑息。“今天的事就算了,日后不可如此魯莽?!?/br>劉夫人正色道:“下月是塢堡的大事,不可鬧出任何亂子。有什么事都要等上幾天,可明白了?”“諾!”劉媵和眾妾一并應諾。從此刻開始,她們這些“老人”就是統一戰線。那些新入府的嬌花最好皮繃緊些。老實還罷,不老實的話,提前凋零可怪不得旁人。劉夫人和劉媵交換眼色,心下都十分明白,秦策要稱王,后宅肯定會進人。擋是擋不住的。她們能做的,就是把進來的都攥在手里,哪個敢起刺,大可丟給這些“老人”收拾。兩人最關心的還是秦玖等人。秦策的后宅擋不住,幾個兒子卻是不然。身為秦氏主母,秦策的發妻,又為秦策誕下嫡子,手中握有相當大的權利。誰敢不經她的同意擅自送人,連借口都不用找,直接拉出去當場打殺。有誰不記教訓,膽敢以身試法,大可以試試看!冷風越刮越大,兩個嬌柔的美人終于支持不住,先后暈倒。送回去后,都沒能熬過一場風寒,半月不到就香消玉殞。秦策問都沒問,或許連兩人的長相都沒記住。劉大夫沒空閑處理,劉媵打發兩個婢仆送信,什么體面,什么葬入祖墳,壓根是不可能的事,一副薄棺送出府就算了事。陰氏遇此挫折,給旁人敲響警鐘。然而,幾條人命終抵不住野心,不出幾日,陰氏再次送美,之前蠢蠢欲動的幾家咬咬牙,緊隨陰氏腳步,都打算賭上一回。秦策照單全收,秦玖和秦玚見也未見,全部退回。劉夫人安坐后宅,看著一群鶯鶯燕燕福身行禮,面上恭謹順良,背地里各施手段,和劉媵一起置身事外,全當看一場大戲。這場戲短期不會落幕,卻會中途換角。每個被換下的角色,面前僅有一條路,那就是死。北風呼嘯,秦氏塢堡仿佛一尊巨獸,盤踞西河,迎風咆哮。吼聲震動北方荒原,氣吞山河,昭示著歷史又將翻過一頁,一個新的漢家政權將雄起北地,逐鹿中原。偏安南地的晉朝也將迎來一場動蕩。十一月丙子,桓大司馬再次上表,請廢司馬奕帝位,改立丞相司馬昱。表書遞上不算,更將“廢立詔書”擬成草稿,派人送入臺城。滿朝文武無一提出異議,顯然默許此舉。郗愔隨后上表,同樣推舉司馬昱,言“瑯琊王昱體自中宗,英秀明德,人望所歸。宜從天人之心,順百姓之意,以承皇統?!?/br>兩個大佬先后表態,滿朝盡是附和之聲。即便是王謝士族,此時也不會站出來同桓溫郗愔作對。這種情況下,褚太后想要翻盤已然成為不可能。臺城,太后宮兩卷竹簡丟在地上,一卷是請廢帝的表書,另一卷是百官聯名推舉新帝的奏請。褚太后臉色陰沉,鬢發斑白,似比之前老了十歲。阿訥跪伏在地,未同往日一般出聲勸慰。自從幽州歸來,他便一改往日作風,變得沉默寡言,行事愈發謹慎。褚太后的確想殺他,卻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十幾年的大長樂不是作假,縱然不能干涉朝政,在宮中培養一批心腹不成問題。借助多年累積的人脈,抓住瑯琊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