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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大的膽子!”庚延一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自己收到的字條攤開:“給我的字條上,寫的是酉時七刻后山見。與遠舜王手中字條上的時間差了兩刻。莫非……有人想以遠舜王的死嫁禍于我?”“這宮里果然有內鬼!”他站起來順著趙元長的后背:“你先莫急,難道你忘了遠舜王是當著你我的面跳下峭壁的,縱然有人想殺他也絕不可能借遠舜王自己的手?!?/br>匆匆趕來的一群人見到趙元長便跪下行禮。七名太醫走上前來,被赤雪地上趙元卿的尸首驚得說不出話來,還是莫瀾最先醒了,繞過庚延一走上前去蹲□察看傷口情況。“后腦頭骨受重擊碎裂,這應該是死因。小腿骨七寸處折斷?!蹦獮懹钟檬謮毫藟黑w元卿的胸口,一口血水便從他嘴里流下來:“恐怕遠舜王五臟也有損?!?/br>莫瀾繼續檢查時,無意間從趙元卿懷里摸出一只書函,函外只工整寫著親啟二字,并未署明何人親啟。他只好將書函給了趙元長。書函未封,趙元長拿出函紙看過之后便給了身邊的庚延一。函紙上只有一首詞:歸至深堂初見曉,驚恍猶夢來心,幽悠顏秀沒華繽,惟恐夢去,輕韻淺吟吟,還笑倚窗偏不語,獨酌冷酒沾襟,三千弱水倍凜粼,可已知否?長守一瓢飲。庚延一看后一聲輕嘆,將函紙遞到趙元長面前。豈料趙元長不接,反而將函皮也給了庚延一:“這首臨江仙應是卿弟寫給你的,你便拿著?!?/br>弱水能知否,蕓蕓三千一瓢飲。庚延一將書函放進懷里,動動唇,無聲念了句對不起。趙元卿的尸首被抬回行迎殿時,隨他一道而來的郡臣與宮人們跪在兩旁,一直從門口跪到了床榻前。屋內隱忍哭聲一片,低低啜泣,趙元長終于忍不住濕了雙眼。夜已微涼,行迎殿內點起了全部的宮燈,桔子一般金得泛了紅。太后與趙元崇都來了,一個坐在床榻前靜靜淌淚,一個站在殿門口蹙眉無言。褚韓替趙元卿洗了臉,換了身干凈的襖衣,抹去發上結痂的血束了發戴了冠。他此刻的模樣卻是于往時無異,只是稍顯得單薄了寫。然,逝者已矣,竟又是毫無遮掩的事實。太后哭得有些頭暈了,便讓宮人們扶著回了永安宮。“妖怪未除社稷未安,殿下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自殺?!?/br>“若非親眼所見他跳下去,朕也絕不會相信卿弟會跳下去!朕,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br>“可殿下的死確有蹊蹺,微臣懇請陛下徹查!”褚韓俯首跪下去。“朕當然會徹查?!壁w元長緩緩轉頭去看了一眼趙元崇:“金剛石一事已辦妥,崇弟也不便多留于順宜,明日便啟程會齊孝?!?/br>“本王的去留不用別人做主?!彼戳粟w元卿最后一眼,離開了行迎殿。趙元崇打開殿門時吹進一陣寒風,趙元長朝殿門外望了一眼,雪還沒停,不大不小地飄著。趙元長與庚延一在行迎殿里守了一整夜。亥時,雪終于停了,竟起了月,瑩瑩昭昭。溫柔的光毫不吝嗇鋪下來,不偏不倚地照著行迎殿,好似長在天邊的長明燈,照起新添的孤魂。庚延一打開殿門,迎著昭月輕喚了聲趙元長。趙元長走到他身邊抬起頭:“見月了?!?/br>庚延一笑著點點頭:“現在一想,我倒是很少見遠舜王笑,更不記得他笑起來是何模樣了?!?/br>趙元長往殿內微側了頭:“卿弟笑起來和你一樣,眉眼彎彎,很好看?!?/br>☆、第三十一章趙元卿回遠舜這日,宮里幾乎所有人從行迎殿站到了宮北門。他躺著的馬車消失在人漫漫的大街,這一別,注定成了永遠。第二日,趙元崇也走了,康仁晉在他用的膳食里下了一些足以讓他睡上一日一夜的瞑晚香。就算趙元崇日后當真怪罪下來,他也有陛下御賜的免死令。這瞑晚香本就是趙元長找莫瀾要的,他知道以趙元崇的性子絕不會聽話乖乖回齊孝去,唯有和從前送他去鄰國一樣,下迷藥。趙元崇醒來時,馬車早已出了翯城很遠,再走兩日便能出順宜了。趙元崇大喝一聲停跳下馬車,望著翯城的方向狠狠地笑:“趙元長,你永遠都只會用卑鄙的手段!”“殿下,陛下是怕你也會遇上危險?!?/br>“既然他怕,他又為何不把庚延一送走?!罷了,我們走!愿他趙元長最好別死在皇宮里!”“殿下若是擔心,便可派人留在宮中時時留意著?!?/br>“本王會擔心他?笑話!”宮中似乎頃刻之間沉寂下來,有著和這個飛雪漫冬的季節十分相稱的清靜。各宮各殿的主子們都覺得比以往冷了許多,可不管爐子燒得有多旺,都覺著莫名地冷。宮中巡視的侍衛增了不少,交錯而來,又交錯而去。只是人多了,竟更是冷,唯有后山陡壁下那灘該被新雪掩了的赤雪獨獨顯得暖熱。趙元長跟著劉名揚學完劍便來了這里,連午膳也未回泰祥宮去吃。還是庚延一吩咐膳房做了些糕餅包好了揣在懷里,給他帶了來。庚延一攤開糕點遞到趙元長面前:“膳房剛做的,還熱著?!?/br>趙元長看了許久才拿起一塊,在庚延一的監視下吃了下去:“我們兄弟四人雖說都非同一妃嬪所生,平日里也少有來往,說句好笑的,我們之間連跟各自的黃門都不如?!?/br>“延尉正在查,我知你心中難過,但若是連你都一直這么消沉著,那這皇宮豈不是猶如死城一般?!备右粚⒄恻c塞到趙元長手里:“遠舜王向來警醒,凡事都是處處留了個心眼,若不是于我有情,也不會遭此毒手?!?/br>“你也覺得卿弟死于非命?”“難道這不是你心中所想?”“我倒希望卿弟真是因情自斃?!?/br>庚延一牽著嘴角,抬頭望著那匠心獨運的峭壁:“你可還記得那日我們來時見到的情景?”趙元長找了塊石頭拂去上面的雪坐下來:“記得。我們來時,卿弟已站在陡壁邊上,你一喚他,他便縱身跳了下來,而后便是見他渾身是血躺在這里?!?/br>見趙元長似乎不愿再說下去,庚延一便接著道:“我立刻去叫人,你跑了過來在他手里發現了一張字條,與我手里的字條相差了兩刻?!?/br>趙元長正色道:“究竟是誰!……害死了卿弟。陡壁上明明只有卿弟一人的足跡。而這下面,更是一個足跡也沒有。真是好精明的手法,做得如此逼真!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宮里行兇?!?/br>庚延一走過來:“你今日習武也累了,不如早些回泰祥宮休息。我去行迎殿去問問,那張字條是誰給遠舜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