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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說……”她挑起一邊細眉,“你和你的父親長得非常像?!?/br>赫倫沖她虛偽一笑,抬頭撞上布魯圖斯看過來的視線。布魯圖斯沒有繼承格奈婭的美貌,他相貌平平,毫無可圈可點之處。他瘦弱而矮小,蓬亂的黑發打著卷,下巴總是收斂著,緊緊閉合的嘴唇薄如刀鋒。這使他的下半張臉經常處于陰影之中,有種陰森沉郁的氣質。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腕上戴一串紅寶石手鏈。他慢吞吞地走過來,像個女孩似的挽著格奈婭的手臂,沉默寡言。赫倫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心里暗自驚詫。第10章別樣瞬間在羅馬,社會階層是按財產劃分的。平民通過取得十萬第納爾,可以成為騎士;如果財產超過二十五萬第納爾,就是元老階層。布魯圖斯屬于騎士階層,是低等的貴族,位列于元老之下。赫倫舉行豐盛的晚宴來招待兩人。餐室中央擺著餐桌,三面環放的沙發圍成半個方形,貴族們就趴躺在沙發上吃晚餐,面前鋪著銀盤和餐巾。他們喝光杯里的酒,就把酒杯高舉,示意奴隸倒酒。躺著吃飯,是尊貴身份的象征。平民們只能坐在椅子上吃飯。奴隸端著美酒來回穿梭,肩上搭條毛巾,隨時準備為他們倒酒和擦手。赫倫躺在兩人中間,用勺子挖出一坨魚醬。格奈婭歡快地舞著勺子,她盤里的魚醬被刮得干凈,露出明亮的銀面。她喝了很多葡萄酒,臉頰泛起潮紅:“普林尼真是能干,為你留下這么大的房子和這么多錢。我敢說這種魚醬是我吃過的最貴的?!?/br>赫倫沒理會這句試探性的奉承話,只是應付地輕笑。格奈婭撇撇嘴,用萵苣葉卷起烤rou,慢條斯理地咬下去。布魯圖斯瞥見她的銀盤已空,挖起自己的魚醬撥到母親盤里。他不怎么吃東西,面前的食物還很完整。赫倫瞪了奴隸一眼。奴隸心領神會,連忙為她添加食物。“父親為我留下很多,可我連他的樣子都不記得?!焙諅愓f,“我一直和母親生活,成年后才搬到這里來?!?/br>聽到“母親”,格奈婭神情不太好了。她咂一下手指,故作難過地說:“聽說她得病了。哦,真是遺憾……不知道醫生怎么說呢?”赫倫裝傻充愣,“我也不知道,她從不跟我提她的病情。父親死后,她一直穿黑喪服,從不著鮮艷的顏色。她對著神龕為他祈禱、和他的靈魂交流。她是個好妻子,不是嗎?”格奈婭硬生生地吞下烤rou,賭氣似的灌口酒:“她真是個好妻子,普林尼的仕途順利有她的功勞。不過……”她的手沿著杯口輕輕撫摸,語氣輕柔下來,“更多在于他本身的才華?!?/br>赫倫察覺到她的變化,故意輕蔑地說:“他是個不負責任的家伙。他騙了妻子的嫁妝,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是個像蛇一樣冷血的人。他只是空有才華,內心一定像毒蟲一樣……”“噢不……他只是性子無常罷了,我了解他。他很有政治才能,也很會賺錢,長得就像阿多尼斯一樣英俊?!?/br>她的手指輕顫,“他非常完美……”咣當一記聲響截斷她的話。布魯圖斯打翻了酒杯,他訕訕地收回手,重重地低垂著腦袋,表情不明。赫倫瞥見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小片血跡,像幽影般一閃而過。奴隸趕忙為他奉上新杯子、擦凈地上的酒漬。“不提那個家伙了?!焙諅愋χf,“他留下這么大的家業,說實話我也很頭疼。我想應該會有不少人覬覦我的家產?!?/br>格奈婭眸色一變,心虛地輕咳一聲,“怎么可能……你可是波利奧的家主,是高貴的普林尼唯一的兒子?!?/br>她僵硬地端起酒杯,心不在焉地喝口酒。這時,奴隸端出新烘烤的面包。一股麥香交纏奶香的氣味如焰火般點燃在餐室。奴隸用長刀將面包切片、奉給三人。布魯圖斯端起銀盤,閉著眼睛聞了聞。格奈婭瞧他一眼,嚴厲地說:“布魯圖斯,吃東西前不要聞,這樣顯得你很貪婪?!?/br>布魯圖斯的手無處安放,他低頭悶聲說:“對不起,母親?!?/br>“真正的貴族不會露出貪婪的樣子?!备衲螊I毫不顧忌他的臉面,“至少普林尼就從來不會這樣做?!?/br>布魯圖斯將頭近乎要低到頸窩里。晚宴結束時,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赫倫送母子兩人來到中庭。格奈婭喝了太多酒,她腳步打晃,布魯圖斯攙著她的胳膊。她抬手撫摸大理石柱,醉醺醺地說:“這里就是波利奧……”赫倫朝奴隸使個眼色,奴隸拿根羽毛上前。她配合地張嘴,羽毛掃過她的喉嚨眼,她低頭嘔吐在陶罐中。布魯圖斯輕拍她的后背。好不容易吐完,她擦擦嘴,抬頭凝視著赫倫。她突然一笑,挑逗地掐了掐赫倫的臉,紅指甲有意無意碰觸他的唇角。布魯圖斯慌忙拉回她的手。母子倆搖搖晃晃上了馬車。“記住他們的住址?!焙諅愋÷暦愿礼R夫說。馬夫輕輕點頭,揚起手中的馬鞭。馬車在暗沉的路上踽踽獨行。赫倫使勁擦了擦臉,一臉嫌棄,好像這樣能把格奈婭留下的氣息擦掉似的。他長呼一口氣,一轉身差點撞翻一杯牛奶。“盧卡斯?!”他驚詫地接過杯子。“您剛喝過酒,我想您需要這個。不過您這個表情……”盧卡斯笑得欠扁,“就像看到當年龐貝城的火山爆發一樣?!?/br>“滾!”赫倫喝口牛奶,徑直朝后走去。他剛走幾步就頓住腳步,偏過臉說:“跟我到后院去喂喂鴿子?!?/br>兩人并肩來到后院,坐在臺階上。盧卡斯將米攤在掌中,有鴿子主動來啄食。赫倫則像漁夫撒網似的把米扔出,嘩啦啦地掉落一地,甚至砸在鴿子身上。鴿子被這大米流彈嚇得四處亂跑,急促的咕咕聲立刻響起。盧卡斯轉過臉盯著赫倫,很長時間都沒有出聲。“它們已經長大了,為什么不跑?”赫倫慢悠悠地說。“我用繩子把外翅的羽毛綁起來了,鴿子飛不了?!北R卡斯說,“它們在這里生活久了,會把這里當成家,就算解開羽毛也不會逃跑?!?/br>赫倫把手里的米悉數撒出,拍了拍手。他的胳膊橫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手腕無力地下垂。盧卡斯能聽見他綿長的呼吸,還能聞到他衣服沾染的淡淡酒氣,有清香的葡萄味。“您今天不太對勁?!北R卡斯緊盯著他說。赫倫慢騰騰地喝口牛奶?!拔彝玫??!?/br>他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