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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剛才對您言語的冒犯,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制造矛盾讓您接近我、割斷那根該死的繩索?!彼奶摰乩^續道,“白天還在集市玩樂、晚上就想著要殺死對方,除了不忠的情人我想不出更合適的身份了?!?/br>“沒什么?!焙諅悡u搖頭,“你要是不那么做,我們就完蛋了!你很機靈……”盧卡斯換上諂笑的表情,“那是因為您有智慧,一眼就能看穿我的用意。您就像密涅瓦女神那樣慧眼如炬!”“快閉嘴吧!”赫倫瞟他一眼。“馬車里有我的一套衣服,你去天井洗個澡再換上它。我坐在這里等你?!彼钢赣夷_,“我的腳崴了?!?/br>盧卡斯扔掉血跡斑駁的棉絮,走到赫倫面前。他彎下腿、向前傾了傾身子。“上來吧?!彼D過下巴指指后面。赫倫不太明白他的用意。“我先把您背到馬車里、再去洗澡?!北R卡斯撇了撇嘴,“我擔心這些死尸活過來、再把您給綁了?!?/br>“無聊?!焙諅愝p罵一聲,還是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攀上他的肩膀。盧卡斯用雙手托住他的腿向上一提,佯裝很吃力的樣子說:“我曾經在劇場刺死過一頭長著黑毛的野豬,還把它拖到獵網里,您好像就跟它差不多重?!?/br>赫倫沒有生氣,哈哈大笑起來。盧卡斯第一次這么近地聽到他的笑聲。他感到赫倫的氣息撲向耳邊,胸膛在劇烈地顫動,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指在收緊,大腿微微繃直。他留意的細節太多,甚至能聽見赫倫笑得猛烈時的抽氣聲。盧卡斯沒有再說話了,他只是沉默地走著。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緊張地問:“他們死了,會不會對您有影響?法院會給您判刑嗎?”“不會的?!焙諅惪隙ǖ卣f,“按照法律,就地殺死夜間行竊的人是合法的。倒是你,你這個勇猛的角斗士居然被漁民綁了?!?/br>“噢,您也知道……”盧卡斯松口氣,“即使像斯巴達克斯那樣的勇士,在昏睡時都是任人宰割的。我醒過來時,已經被他們綁起來了?!?/br>他把赫倫背進馬車,迅速地沖澡換衣。等他再回來時,赫倫偏過頭,打量他一眼。“這絲袍挺適合你,就是有點小了?!?/br>盧卡斯輕咳一聲,“我……我從沒穿過這種滑溜溜的料子,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br>“穿得像貴族或是奴隸又怎樣呢。我們差點一起死了,死了可就什么區別都沒了?!彼咽滞笈e起,“要是沒有這個小短劍的話……”“可是我們配合得十分默契,我們活下來了!”盧卡斯笑得自信。經歷了這種驚險,兩人睡意全無。他們沒有停留在這躺了三個死尸的地方,連夜駕車趕往玫瑰園。第8章玫瑰童年王公貴族們愛極了玫瑰花。他們用玫瑰花瓣鋪滿餐室、在中庭安裝玫瑰水噴泉、頭戴玫瑰花冠、脖子上掛玫瑰花環,還往身上噴玫瑰香水,食物與酒水中放玫瑰烹調。在皇帝的宴會上,從天花板撒下的玫瑰花甚至將客人淹沒。每到收獲期,波利奧都會大賺一筆。玫瑰是家族的主要收入來源,平時交給奴隸打理。兩人在黎明時到了玫瑰園。赫倫是在惺忪中被盧卡斯背下馬車的。此時正值初夏,玫瑰開得旺盛。他的下巴綿軟地支在盧卡斯的肩胛骨處。視野中,紅日恰好被平厚的肩膀遮蔽掉半輪。他用雙臂挽緊盧卡斯的脖子,夾著他腰部的腿收緊,把自己往上一撐,才看到玫瑰園全景。他感覺盧卡斯腳步一滯,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天空從近處的海藍漸變到遠處的金紅,玫瑰花鋪就到盡頭。太陽夾在兩睫之間,好象一邊吸收玫瑰的艷紅,一邊朝藍天吐出來似的。類似于打翻顏料的詭譎色調,就這么展現出來,形成滿眼絢爛。赫倫一瞬間就清醒了,盡管他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他將手臂垂下,掐掉一株玫瑰花。將它拿近些端詳。露水把花瓣的紋路放大,使他能看到血管般的紅紋。“盧卡斯,走慢些?!焙諅惻呐乃募?,“我想摘點玫瑰過去?!?/br>盧卡斯停下腳步,“可您沒有袋子,能把花裝在哪兒呢?”“可以裝在我的袖管里,或者……裹在外袍里面?!?/br>“那會弄臟您的衣服的?!北R卡斯笑道,“花瓣上有露水和灰塵。您的白袍一定會被弄得一團糟!”“我命令你走慢些,盧卡斯?!焙諅惣又卣Z氣,“我喜歡玫瑰!我喜歡它!我情愿它弄臟衣服!”盧卡斯低垂下頭,像是在思考什么。“我知道了?!彼f。玫瑰園很大。兩人走到園子中央的居屋時,夜色已經完全褪去了。居屋里走出一個烙有家印的奴隸,他跪下來行禮,將兩人帶到樓上的房間。赫倫靠坐在床邊,在莎草紙卷軸上寫明昨夜的驚險,囑咐奴隸將卷軸送到法院。……勞作的奴隸分散在花間,他們在采摘玫瑰。赫倫躺在床上。他的腳被醫生冰敷后涂抹草藥,腳踝下墊了一只枕頭。事實上,他躺了很久了。水鐘里的箭竿已經走過好幾根刻線。透過床頭窗,他將繁忙的玫瑰園盡收眼底,甚至能看到園子外面的熱鬧。他平躺著,把摘來的花瓣貼唇上,用力一吹,花瓣被吹到腳邊。他自認無聊地笑笑,調整了氣息,這次花瓣陡然一轉,斜斜飄進衣領里。或許是因為太無聊了,他來回吹了很多次,花瓣都沒落在他想要的位置。最后一次,他調整吐氣的方向,花瓣終于落到嘴角。他比較滿意了。他伸出舌,用舌尖勾住花瓣,利用唾液把花瓣帶入口中。與此同時,房門猛地吱呀一聲。他側過頭,一眼瞥見門口的盧卡斯。盧卡斯換回了奴隸的麻布粗衣,一只手僵硬地搭在門邊。他的眼睛略微睜大,呆愣得像一座大理石雕像。“盧卡斯,你怎么來了?!焙諅愩紤械卣f?;ò昵哆M他的嘴里,隨嘴唇的開合而動彈。盧卡斯偏過頭,喉頭滾動一下,“您好像玩得很有興致?!?/br>“得了吧!醫生不讓我動彈。天知道我困在這床上有多憋悶!”盧卡斯隨即提議道:“我可以背著您去外面走走!這幾天是花神節,街上特別熱鬧。我看到很多人帶著花環、在街邊排隊領葡萄酒喝呢?!?/br>“哦,盧卡斯?!焙諅愑脑沟厍扑谎?,“我可不想讓整條街的人都知道我崴了腳。你也知道平民們總會找機會說貴族的壞話?!?/br>盧卡斯想了想。許久,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去園子里幫忙干活,晚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