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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遠處。自家主子小兩口說個體己話,他要還沒眼色地在那兒發光發熱,哪還真是嫌命長了。但方明玨此刻卻沒半點心思理會他。方明玨注視著這人影,見他無動于衷,仍低著頭,心里一松,卻又一空。他抬手按住窗臺,冷宮年久失修的木框裂出毛刺,扎得他掌心刺痛,神智卻越發清明,“朕……我對董姝,并無半點思戀。兩年前接近她,也無非是為了父皇駕崩之事?!?/br>人影依舊不動。方明玨緊繃的聲調卻慢慢松了:“父皇駕崩之時,董將軍任羽林衛統領,知曉諸多辛秘。兩年前,未見董姝之前,我只是懷疑,并未有何證據。但我曾無意間聽董姝談及,她突然認祖歸宗,并非偶然,而是因她身上有一樁大秘密,關系先皇……”從未與人談及這些,方明玨語氣有些僵硬,手指縮緊,木刺扎進了掌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呼出一口白霧,“常裕祿若不死,總有卷土重來一日。你……莫要疑心我?!?/br>若是蕭乾真的在此,絕對是忍不住要一腳踹開窗,把難得坦誠一把的小皇帝抱進屋好好疼愛一番。然而,蕭大將軍此刻還駐守在董姝的房頂上。于是,方明玨低了頭,服了軟,甚至吐露了心聲,卻只得一個不動如山的背影。四面清冷,寒風穿廊而過。方明玨打了個寒戰,將下巴縮進披風的毛領里,按在窗臺上的手掌松了,抬起來,垂落回袖子里。他面色冷了,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轉身,卻見屋內似乎進了陣風,一陣的燈火搖晃,那背挺得筆直的人影,啪嗒一聲,倒了。方明玨臉色陡然一沉,一把拉開了窗戶。窗子本就是虛掩著,輕輕一拉便開了。里面正對一張桌子,桌上一個小泥人傻呆呆倒著,旁邊的燭臺特意被挪到了遠處的椅子上,遠遠投過來一片光。一腔真情全給了個泥菩薩,方明玨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隔著窗探手取來那泥人,在手里捏了捏,硬梆梆的,還咧著嘴笑,跟那個臭不要臉的一個德行。在泥人腦袋上狠狠打了兩下,方明玨轉身:“去鳳儀宮?!?/br>蕭乾不在冷宮,也不在頌陽殿,這么晚也不會去演武場,那便只可能是到鳳儀宮刺探敵情去了。想到蕭乾跟徐慕懷對坐下棋,掉了褲子的場景,方明玨的腦仁就一陣陣的疼。蕭大將軍此時半點不知自己錯過了小皇帝的真情流露,還百無聊賴地趴在屋頂,貼在瓦片上的耳朵都要被凍掉了,也只是聽那位董小姐震天撼地的呼嚕聲。估摸著這位董小姐再打一個時辰,能把房頂的蟑螂都給震干凈了。總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蕭乾還等著半夜去頌陽殿偷香竊玉,不可多費時間。他皺著眉思索半晌,突然眼神一動,瞄見了隔壁徐公子那當窗賞花的清弱身影。“妙計!”蕭大將軍一拍腦門,竄進了徐慕懷的房間。徐慕懷正一邊賞花,一邊為心愛的宮女偷偷畫像,卻不想后窗一動,蹦出來個江洋大……“皇后?”徐慕懷心頭一跳,直覺沒好事,同時裝作漫不經心,扯來一旁白紙蓋上畫作。但蕭大將軍明察秋毫,豈是這么容易糊弄的?蕭乾一個凌波微步沖上來,直接伸手一抽,畫像便到了手。他定睛一看,轉身避開徐慕懷搶奪的手,將畫一卷,塞進了懷里,瞪了眼徐慕懷。沙場磨出來的氣勢瞪個小弱受自然不成問題,徐慕懷手一僵,默默縮了回去。蕭乾走過來拍拍徐慕懷的肩,和藹道:“天冷了,多加件衣裳。你看你,都凍得發抖了?!?/br>徐慕懷:“……”那分明是被你惡心的!把柄在人手,何況這位還自居岳父,徐公子敢怒不敢言,皮笑rou不笑:“皇后娘娘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蕭乾一笑:“據聞有人覬覦我家小孩,本宮便來看看是哪個小太監這般膽大包天。不管是不是太監,本宮都能讓他變成太監?!?/br>徐公子雙腿一并,面色肅然:“但憑皇后吩咐?!?/br>蕭大將軍下巴一抬:“去跟隔壁的狐貍精會會?!?/br>徐慕懷一早便聽說皇上的心上人住進了鳳儀宮,現下聽見蕭乾的話,立時便明白了。他斗志昂揚,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戰,正要出門,房門卻被蕭乾伸手一壓,“等等。換身打扮?!?/br>半刻鐘后,徐慕懷穿著一身水色掐腰的單薄衣衫,一張比尋常女子還要柔美幾分的面容施了妝,碧玉簪挽著發,好一朵弱柳扶風的小白花,單從姿色上便碾壓了隔壁顧影自憐的臭糞球。蕭乾藏身窗根,徐慕懷去敲門。“誰???”董姝被吵醒。蕭乾十分“粗心”地未來得及給她配幾個宮女,于是董小姐便只得親自起床,擦了口水來給人開門。“是我?!毙炷綉训瓚寺?。董姝聽出來是今晨搬入宮時,另一間偏殿那個小白臉的聲音,本不欲理會,但又想到自己在宮中毫無根基,兩眼一抹黑,不如打探一番,便整上一副喜笑顏開的溫柔相,開了門。一朵比她更加茁壯的白蓮花出現在門外。董姝一怔。徐慕懷瞄了人一眼,突然一腳把董姝踹進了門里。董小姐半點沒有將門虎女的樣子,一屁股坐地上,疼白了臉,“你竟敢踢我!”徐慕懷進了屋,把門一關,笑瞇瞇道:“踢的就是你?!?/br>董姝臉色一變,正要爬起來,卻又被徐慕懷一腳踹倒,“你!”“你什么你?”徐慕懷趾高氣揚地抬著下巴,“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打的什么主意。陛下的心上人?呵呵,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寒酸的老臉,你配么?陛下不喜皇后娘娘五大三粗,但若論美貌,你還比得上我嗎?”聽墻角的蕭乾:“……”一個男人跟個女人比容貌,還沾沾自喜?蕭大將軍覺得他的宮女可能并不需要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董姝向來自恃容貌,此時盯著徐慕懷的臉,恨不得拔下頭上的簪子狠狠戳上兩下,但她并非是個蠢得沒邊兒的,臉上猙獰神色一閃而過,便捂著臉,突然期期艾艾地哭了起來。“草民初來乍到……不明不白進了宮……沒半點名分,怎敢肖想……”美人梨花帶雨,然而筆直的徐公子卻偏生喜歡霖鈴那樣的糙漢,半點看不進眼里。“少跟我來這套,”徐慕懷隨手倒了碗茶,“你進宮若不是打的陛下的主意,又何苦冒著杖責二十的風險,來挑這事?你可糊弄不了我?!?/br>董姝含淚道:“公子錯怪草民了!草民……草民是對皇后娘娘一見傾心……”“噗——!”徐慕懷一口茶全噴董姝臉上了。他噴完了,見董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