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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是在蕭大將軍的臭不要臉里日日熏陶的,絲毫不懼這些雕蟲小技,開口道:“原是如此。本來你無冤屈,卻擅自敲響登聞鼓,乃是欺君之罪。但朕感念你一片孝女之心,不予追究。明日朕便派人,護送你前往遼東,以全你之孝道?!?/br>董姝聽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玩意兒?她這話里的意思不是要入宮嗎?怎么要把她送去遼東那鳥不拉屎的地兒?“陛下,家父來信,尚且安好,草民不去遼東也可……”董姝咬牙道。方明玨慨然一嘆:“董將軍年事已高,卻不愿歸京。邊疆本就不太平,福禍朝夕,你不必為難,朕深知孝之一字,自古難全。你莫要等子欲養,而親不待,便是悔之晚矣?!?/br>董姝差點氣暈過去。她流落在外十幾年,長大后才認祖歸宗,一片狼心狗肺,對董將軍沒半點親情,哪來的什么悔之晚矣,這明擺著是不想她入宮??磥砟腥斯蛔冃囊部?,她上趕著來,都不要了。南越民風開放,再嫁乃是尋常事,便是前幾朝皇帝,也有娶過弟媳寡嫂的,最多是添段風流佳話,委實算不上什么。董姝打定主意而來,卻沒想到當年跟著她鞍前馬后的小皇帝不配合。但方明玨一個孝字,卻讓她立刻想起另一出來。“草民明白陛下孝心一片,”董姝意味深長道,“先皇英姿猶存,常抵夢中……”這話前言不搭后語,朝臣們俱是一頭霧水,又有人嗤之以鼻,果真這董姝是個沒讀過書的草包,話都說不利索,只會胡攪蠻纏。一群人抄著袖子看熱鬧,卻沒見著方明玨的眼神剎那變了。常抵夢中。先皇如何死的?夢中。方明玨當年為何對著董姝死纏爛打,無非是他懷疑此女身上有先皇遭人暗害的證據。但查尋許久無果,再加上肖棋之事橫插一杠,他便作罷了。卻未成想,時隔兩年,這事再次捅到眼前。捅出來的人,是敵是友,意欲何為?“算得你與朕也算青梅竹馬,董小姐無家可歸,不如便先入宮暫居吧?!狈矫鳙k一開口,所有看戲的人都面色變化。一句先皇令皇帝轉了話鋒,這其中的揣度,可不一般。方明玨要的便是一灘渾水,將此事蓋棺定論后,半點不想看見董姝瞬間變得趾高氣揚的嘴臉,著人送走了,才繼續上朝議事,雖然也并無事可議。蕭乾從竇寧嘴里聽完這場太極對決,不置可否。他早知道方明玨的父皇駕崩有人做手腳,但這都是陳年舊事,翻都翻不出來,也只能擱著。但如今這本該與此事半點關系沒有的董姝卻蹦了出來,將這根線攬上了身。自詡為聰慧過人天上有地下無的蕭大將軍一時竟摸不著頭腦,看不穿這董姝意欲何為。于是他大手一揮,直接將董姝安排進了鳳儀宮,徐慕懷隔壁。然后他擼起袖子把頌陽殿曾經劃傷小皇帝的幾樣擺件給嘩啦啦砸了,踩著一地碎瓷片,收拾了行李,領著霖鈴揚長而去,走之前還不忘對懵逼的小德子撂下一句狠話:“告訴方明玨,本宮吃醋了!”小德子兩股戰戰,深覺皇后不是吃醋了,怕是吃了炮仗了。蕭乾狠狠過了把戲癮,搬著東西去了冷宮。但冷宮只不過是個掩護罷了,蕭乾吩咐好了,便換了身暗色衣裳,溜進了鳳儀宮,趴到董姝的屋頂上。怕被辣到眼睛,他想了想,沒掀瓦片,附耳去聽。方明玨下了朝,照舊先回頌陽殿和蕭乾用膳。然而一進殿門,便見一群宮人撅著屁股,匆匆清掃著一地碎瓷。第45章有所發現(修)“皇后呢?”方明玨左右看了眼,吩咐道:“收拾干凈了?!?/br>天漸漸暖了,蕭乾便不愛軟塌,反倒常席地而坐,方明玨補上一句,便生怕留下了碎瓷,讓蕭大將軍屁股開花。小德子這么久御前侍奉,儼然是個長了眼色的好公公了,但此刻他卻恨不得自己這眼色倒退回幾個月前,做個無憂無慮的二愣子。然而這并不可能,于是德公公便只得硬著頭皮道:“陛下,皇后娘娘……回冷宮了?!?/br>方明玨往殿內走的腳步一頓,視線在柜子與床頭掃了一圈。當看到床上只有孤零零一床被子,唯一的那只枕頭不知所蹤時,方明玨終于確認小德子并沒有那個膽子欺君罔上。蕭乾確實又卷了鋪蓋,回娘家了。小德子支支吾吾又道:“娘娘說……他吃醋了?!?/br>方明玨心里咯噔一下。他聽出了這話里的戲謔意思,但還是摸不著這人命脈。真情假意,往往還就藏在玩笑之間。他在原地站了會兒,自己換了常服,去御書房批閱奏折。近日來楊晉的人手頂了上去,雖說個個不頂用,但還算得上各司其職,未曾讓南越眨眼便亂了套,所以方明玨的案頭,奏折便rou眼可見地少了一大堆。方明玨直到夜色降臨,才處理完大半公事,他揉了揉眉心,摸到一本軍務折子。字跡宛若瘸了腿的蜘蛛爬的,還通篇廢話,驢唇不對馬嘴。南越將領的學識真的是極其令人糟心。這樣的折子若是皇后看了,想必不是破口大罵,便是陰搓搓地朱筆一點,一個“閱”字寫得仿若畫了個大王八,任誰看了都得氣個仰倒。方明玨這般想著,一回神,竟是自己握著筆,畫了個荒唐至極的小烏龜。那小烏龜還瞪著兩只紅彤彤的小眼睛,似是不滿控訴。方明玨盯著看了會兒,扔下奏折,起身往外走。小德子一看這架勢,心里一時還有點打鼓。雖說皇上皇后時不時就要來上一出,但總覺著今時不同往日,像要出什么事似的。他不敢懈怠,忙匆匆跟上。從頌陽殿到冷宮這段路,蓋因小皇帝實在是常來常往,蕭大將軍生怕人黑燈瞎火不看路出了閃失,便十分心機地把這一路的宮燈都命人修好了。往日黑漆漆一條宮道,如今卻燈火如龍,一路蜿蜒。方明玨很快到了冷宮。冷宮清寂,四下無人,連霖鈴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陛下,此時正是用膳的時辰,娘娘說不準去了御膳房?!毙〉伦用Φ?。方明玨擺擺手,向后繞去,見一間小屋子亮著燭火,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窗前,似乎正坐著,盯著桌面。小德子閉嘴,還沒來得及挽救一下自己的言論,便見方明玨三步并作兩步上了臺階,卻不敲門,反而走到窗前,對著那窗上的人影躊躇了會兒,低低喚了聲:“蕭乾?!?/br>春夜風大,小德子只聽了個模糊的音,便全都被風吹散了。他覷著方明玨神色,不敢上前,反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