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她離開……”

謝言律見他哭得厲害，想去拿紙巾給他擦眼淚，手稍一松開，宋珩就哭得更厲害了，他死死地抱住謝言律，“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求你了，求你了……你陪著我……陪著我……”

“我哪也不去，我一直陪著你?！?/br>
謝言律繼續抱著宋珩，他覺得此刻的宋珩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脆弱仿佛得一捏就碎。

……

……

半夜的時候，宋珩頭疼得不行，他起身到衛生間洗了個臉，剛洗完，一抬頭看鏡子，就在鏡子里看見謝言律站在自己的身后，手里拿著一杯水。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宋珩問道。

“我本來也沒睡?！敝x言律道。

宋珩轉過身去，靠在謝言律的肩膀上，“我頭疼?！?/br>
謝言律用大拇指揉了揉他的太陽xue，“哭成那樣，頭怎么可能不疼，來，把睡喝了?！闭f著，謝言律將被子抵到宋珩唇邊。

宋珩微微仰起頭，將杯子里的水全喝完，“我睡不著?！?/br>
“我帶你上樓頂吹吹風吧?！?/br>
謝言律攬著宋珩走出衛生間，從壁櫥里拿了一張毯子出來給宋珩披著，然后攔腰將宋珩抱起，抱著他走上了樓頂。

謝言律那房子本來就是連著樓頂的花園一起買的，頂層花園的布置在買下來之前就已經是設計好的了，平時謝言律也沒少打理，整個樓頂看上去特別雅致閑逸。

謝言律抱著宋珩躺在躺椅上，一邊給他按摩頭部，一邊說道，“我以前在英國的時候，晚上經常睡不著，睡不著就會上樓頂吹風。我哥老擔心我想不開會跳樓，就在頂層修了好高好高的鐵網，還通電。你說他傻不傻，他就不怕我被電死？”

宋珩“嗤”地輕笑一聲。

“他也沒有擔心錯的，有幾次，我確實是想跳下去?！敝x言律道。

宋珩伸手去握住謝言律的手，謝言律微微一笑，繼續道，“我猜我哥應該告訴過你，我以前患抑郁癥的事?！?/br>
“嗯?！彼午駛攘藗€身，枕在謝言律的胸口上。

“現在都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上樓頂吹風，大多數時候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站在高處的時候，看一眼腳下，再看一眼頭上，就會覺得自己其實很渺小很渺小，那些煩心事也會變得很小很小?！?/br>
“謝言律，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宋珩問。

“不傻，我以前比你傻一百倍，真的?！敝x言律說著，低頭吻了下宋珩的額發，“宋珩，看開一點，所有的事情?！?/br>
宋珩把手探進謝言律的衣襟，手指摩挲著謝言律胸口的那道疤痕，“我爸和唐卿卿都說我內心太壓抑，你也這樣覺得嗎？”

“嗯，”謝言律握住他胸前的那只手，“你是人，不是神，你作為醫生是去對生命負責，而不是對生命自責?！?/br>
宋珩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你跟唐卿卿說得差不多，你要我看開一點，可我要怎么看開？人死了就是永遠死了，你能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永遠見不到嗎？你認識這人，哪怕你們交情并不深，但是你眼睜睜看他死去，你卻救不了他，你不會傷心嗎？”

“宋珩，被你救治過的人，不管最終活沒活過來，我相信他們都是感激你的。因為你是真的尊重他們的生命，尊重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他們自己本身。宋珩，我讓你看開一點，并不是要求你一下子全部看開，畢竟人心不是鐵打的，而且你又是那么重感情的人。但是你一直活在壓抑之中，又有什么意義呢？死去的人不能復活，活著的人還在等著你?！?/br>
“謝言律……”宋珩抓了抓謝言律的衣襟。

“你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你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里慢慢開放時那種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風中，常常都帶著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

“這話聽著耳熟?！?/br>
“花公子說的?！?/br>
宋珩忍不住噗嗤一笑。

“世界上那么那么大，你確定你要繼續蜷縮在那個陰暗的角落？不想跟小鳳我一起去看看？”

宋珩用頭蹭了蹭謝言律的胸口，緩緩地閉上眼睛，“小鳳，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跟你去看?！?/br>
“好，這次輪到謝小鳳等你?！?/br>
……

……

第24章墨鏡師徒

次日上班，宋珩準時地出現在醫院科室里，他穿著修長的白大褂，整潔干凈，一絲不茍，脖子上掛了個聽診器，聽診器上閃著锃亮的光，仿佛隨時會被拿起來敲到別人的腦袋瓜上，宋珩的一切幾乎都和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鼻梁上懸了一副墨鏡。

“去查房?！彼午竦?。

“好?！睔W陽應了一聲，跟上宋珩的腳步。

并肩走著的時候，歐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珩的墨鏡上，宋珩注意到歐陽在看自己，用查房簿拍了下歐陽的臉，“老師的墨鏡很好看?！?/br>
“好看我也不會送你，這是我男朋友的?！彼午竦?。

歐陽頓了頓，微笑道，“記得老師剛認識我的時候，老師很堅決的說自己是世界第一直男，寧折不彎，結果現在已經能夠很坦然的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了?！?/br>
歐陽說的是那次烏龍相親事件，這事宋珩還是記得很深刻的。

“我不曉得我是不是同性戀，但我喜歡的那個人剛好是男的?！边@話是歐陽曾經對他說過的，現在他原話奉回。

歐陽輕笑了幾聲，笑聲里有些情緒被他輕巧地掩飾過去了，他道，“其實我以為老師今天會請假的，老師昨天哭得厲害，整個科室都聽見了?！?/br>
宋珩也知道昨天自己哭得很厲害，但是整個科室都聽見了也太夸張了吧，他明明是看到謝言律把辦公室門給關上了才敢這么放肆地哭的。

“誰哭？才不是我哭，是我男朋友在哭，我不給他買飯吃，他就哭得像個小孩。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麻煩幫為師澄清一下?！?/br>
“好好好，今天中午徒兒就去院廣播室幫老師發聲明?！睔W陽道。

宋珩拿起聽診器敲了一下歐陽的頭，“發個屁聲明，中午來我辦公室?！?/br>
“老師是要和一起吃飯嗎？”歐陽笑捂著腦袋，防止繼續被宋珩用聽診器敲頭。

“填轉正申請表?！彼午竦?。

“哇喔，老師終于決定把我作為嫡傳弟子來栽培，使我成為醫學界的明日之星了?！睔W陽道。

“切！想繼承為師的衣缽你還早著呢！”

吳中汝、香妃和彭譽護士站，見宋珩和歐陽走過來，齊齊地向宋珩和歐陽打招呼。

“戴墨鏡的宋老師，帥氣！”吳中汝對宋珩豎起了兩個大拇指，香妃也十分配合地點點頭，彭譽低著頭，不說話。

“為師什么時候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