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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巨型猿被他砍傷無數刀,失血過多后開始沒了狂暴的力氣,余下凄厲的慘叫好掙扎時流出的一地黑血。傅江拿死去的巨型猿的尸體當掩體擋風,坐下來稍稍緩了一口氣,就起身繼續前進。第二次遇上的不算生物,是一只惡鬼。由于在普通世界大多數動物不存在太完整的意識,它們死后因執念化成鬼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在這片苦寒之境里,所有的怪物都有非常復雜完備的思考邏輯和意識。這樣的智慧型生物死后會變成惡鬼不肯離開,導致這地方滋生出的惡鬼怨氣沖天,比在外頭飄蕩的那種死人鬼強上十倍不止。這樣的惡鬼想用人類武器傷害到它是不可能的,傅江收起無用武之地的長劍,從最靠近手邊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瓶藥劑。這瓶藥劑呈現出漂亮的淡藍色,帶一點點粘稠。這是高階的驅魔師對付惡鬼時常用的道具,直接涂抹在手上,可以增加手部擊出的原始驅魔師精氣的威力。傅江遠遠看著那惡鬼,先在兩手上抹好藥劑,接著就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他已經適應了這里的寒冷,也了解了這里的怪物之強大,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有個人在外面等著他。他要變得很強大,足以擋在安遠道面前,一輩子不倒下;也要變得更優秀,讓安遠道知道他可以放棄弒殺的本性,只為了讓他開心。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覺醒,然后離開這里,回到安遠道身邊。他等不及了。在世界遙遠的另一頭,安遠道和文燾正坐在火車上帶著楊一善往他們的目的地趕去——楊一善此時已經腸子都悔青了,他都不明白為什么聽安遠道他們討論鬼屋他就越來越起勁兒,最后居然還一起跟來了。現在三人掌握的資訊不多,只有文燾從一個來過這里的靈媒口中得到的一些信息。房子里那惡鬼是個中國人,名叫王祿。王祿生前本來是個搞科研的,無意間得罪了權貴,一家老小紛紛被害死,他自己也遭人迫害,差點慘死在牢里。后來虧得他們科研所里的所長出手相幫,把王祿送來了芬蘭。他本來是個沒什么九曲心腸、悶頭搞科研的書呆子,有著和樂融融的家庭和體面的工作,沒想到一朝得罪權貴,就落得如此下場。那時他已經孑然一身,國內的家人和幫過他的朋友、所長都已經遭遇不測,芬蘭冰天雪地又遠在異國他鄉,一時之間王祿好像什么精神寄托都沒有了。他只想安度殘生。可是沒想到,那些喪心病狂的狗東西根本不肯放過他。他們找到了芬蘭來,半夜闖進他避難的屋子,不顧他縮在床上苦苦哀求、涕泗橫流的可憐樣,一槍結束了他所有的希望。王祿死后雖然遺體火化安葬,但大概是怨氣太深,沒過多久這房子里就開始鬧鬼,先后也出了些事故,都沒能找到死難者的遺體。當地人稱這棟房子叫“雪屋”,因為那里常年沒人居住,就算是在全芬蘭最暖和的季節里,它周圍的雪也厚實如冬季。從赫爾辛基到雪屋的火車哐當哐當駛過冰雪覆蓋的北歐土地,半天后,他們來到了科科拉。從科科拉再到雪屋就沒有火車了,文燾他們在火車站找了個順路的運貨司機帶帶他們。到雪屋時天色還亮,三人快步在雪地里走著,靜靜享受著難得的“北國風光”。雪屋遠看時不算太荒涼,但走近后就會發現,門前本該供人行走的小路已經被積雪徹底覆蓋,連豎起的門牌都只剩一小半還在雪面之上了。更詭異的是,三人本來就還不適應芬蘭的溫度,走在外面裹再多衣服也覺得冷。但現在靠近這棟房子,居然有種平白又冷了好幾度的錯覺。進到屋里,安遠道狠狠抖了一下,總覺得屋里比屋外還冷上一點兒。這里作為王祿的臨時住所,他住下來后又很快出了事,時隔多年后幾乎沒留下什么活人住過的痕跡。屋里的一應布置簡單但也算齊全,只有那張鐵絲床看上去格外滲人。那上面甚至還有干涸的血跡。就是在這張床上,一顆子彈就葬送了一個手無寸鐵、兢兢業業的科學家。而在那之前,他已經被人奪走了辛勤培育他到老、正準備享清福的父母;他青梅竹馬、一直護著愛著的妻子;他剛滿周歲、學會說“我的爸爸是個科學家”的兒子……還有在法庭上幫他申辯的律師朋友、在地牢里給他半塊月餅的看門大哥、最后幫他逃出來還送他來芬蘭的院長……這些人,都不在了。此刻天光大亮,但安遠道卻看著那張血跡斑斑的鐵絲床,一下子有了好多畫面。畫面里的人都面目模糊,但他就是知道這些人是誰。大約是王祿的念頭太執著、記憶太深刻,已經徹底融入到了這屋里的空氣中。楊一善跟著一起進來,一路上聽文燾添油加醋講故事一般說了好多關于王祿的事情,現在看到這人生前住的地方,一時間感慨萬千。他畢竟還是個警界新人,遇到這種事情的次數還少,甚至連安遠道那點兒經驗都比他強,這會兒心里是唏噓到不行。“這些害他的人也太過分了!至于嗎!”楊一善小同志氣憤地握拳。文燾瞇起眼睛,試探道:“我倒覺得現在拿著地方當培養皿的人更可惡?!?/br>楊一善一臉疑惑:“什么培養皿?”文燾見他像是真不知道,就長話短說簡單講了下楊齊山和他留下的培養皿。不過芬蘭這一個應該不是他本人的杰作,一來王祿是建國以后的人了,二來王祿本身有驅魔師血統,封印這一步直接省掉了,就算楊齊山的后人不會他當年的好本事也無妨。文燾把楊齊山的名字直截了當說了出來,還特意加上了一句“你和他很可能500年前是一家人來著”,結果引得楊一善拿起手里的外套就砸他腦袋。楊一善邊感慨著世間歹毒的心腸太多,一邊繼續參觀這棟鬼屋。他現在已經說服自己,權當這一趟就是來增加經驗、熟悉業務的,倒也能安心享受“鬼屋之旅”。另一邊,安遠道趁他不注意,拉過文燾躲到角落里問話。“你還在懷疑他?”水晶緣的事情了結后,安遠道就以為不論是楊一善還是楊誠都沒問題了。“以防萬一。不過這么多年來,只要是姓楊的我都防著,也是習慣成自然了?!?/br>安遠道無語,不過被他這么一提醒,倒是真該對楊一善稍稍做些提防。一圈逛下來,三人將屋里的陳設和格局都熟悉了一下。時間還早,文燾拉著他們去附近一家酒館喝酒,順便打聽下雪屋的情況。畢竟他之前從靈媒那兒了解到的都只是王祿自己的記憶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