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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落座,笑瞇瞇地就近拱了拱手:“離宮主,叨擾!”離無言一瞬間感覺他笑得意味深長,可再凝眸細看又覺得他神色間頗為誠懇,猜測或許是自己多心了,也就沒多想,等齊梟奉了茶在下首落座,這才把慵懶的姿勢收了幾分,提筆寫道:云大公子不遠萬里前來,所為何事?云大看著他提起的紙,笑道:“在下一路都在打聽離音宮的所在,消息早該傳遍了才對,怎么離宮主還不知道么?”離音宮居于海島,有那么幾分與世隔絕的意味,而離無言本人每次出門都由著性子胡作非為,的確不怎么關注武林動向,當下聽他這么說也沒覺得丟臉,只是支著下巴拿指甲在唇角劃了劃,嬌笑著投過去一瞥疑惑的眼神,搖頭表示不知。云大視線落在他紅得恨不得滴血的指甲上,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又見他眼角嫵媚含春,腦中忽然浮現出前夜所見的那張蒼白倔強的面孔,頓覺滿頭黑線,笑了笑挪開視線,道:“流云醫谷與離音宮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離宮主為何伏擊我師父與四弟?”一旁的齊梟出聲道:“云大公子誤會,此事并非宮主所為。宮主雖精通音律,卻對御蛇一道全無了解?!?/br>“御蛇?”云大挑了挑眉,“看來你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齊梟想起剛剛離無言搖頭裝不知,連忙替他打圓場:“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稟報宮主?!?/br>云大不以為意,看向離無言道:“當時山巔上御蛇的紅衣人蒙著面,不過看扮相與離宮主一模一樣,家師與那紅衣人交過手,見到離宮主必定能知真偽。離宮主可愿隨在下回谷一趟?”離無言手指繞著臉側的青絲,垂眼故作思考一番,提筆寫道:為了給本宮沉冤得雪,就勉為其難走一遭吧。齊梟瞄到他的字,暗中流汗,心道直接把龍時供出來不就好了?宮主明明就是覺得無趣了,想出門找點樂子,還沉冤得雪……還勉為其難……正腹誹得頗為帶勁時,懷里突然砸過來一團紙,齊梟連忙撿起來展開,原來是離無言吩咐他去備酒菜,于是起身對云大抱了抱拳,笑道:“離音宮略備薄酒小菜,還望云大公子賞臉!酒足飯飽后再走不遲?!?/br>云大也不客氣,笑著回禮:“有勞!”等候飯菜時,云大心里還在惦記他那壺美酒,不過已經沒了最初咬牙切齒的憤恨,站在窗口頗為享受地欣賞風景,心里卻在算計著早晚要讓離無言賠得找不著北,于是再次看向始作俑者時忍不住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離無言對自己近乎易容的化妝技巧頗為自信,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還當他陰陽怪氣是因為伏擊一事,橫豎自己臉皮厚,也就回他一個嫵媚的笑容,歪歪斜斜地倚在廊柱上,寫了幾個字與他閑聊:云大公子姓鵲名山?云大愣了一下,搖頭輕笑:“在下自幼失怙,無姓,鵲山為名,家師起的?!?/br>離無言恍然點頭,眼珠子轉了轉,又寫道:流云醫谷好玩么?“呃……”云大嘴角一抽,這要怎么回答?離無言又問:流云醫谷可有女子?“沒有?!痹拼筇袅颂裘?,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似乎極為厭惡世間女子,一個不痛快就有可能動手殺人。難道他是被哪個女子刺激到了,精神失常了?可他要是厭惡女子,為什么自己卻偏偏要化妝成這么一副模樣?云大滿腦袋的問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卻又覺得他滿身的嫵媚之氣是刻意而為之,至少前晚收留他時看他還是極為正常的。離無言嬌笑:沒有女子最好,不然萬一我失手傷了人,可就失禮啦!云大這趟過來主要是想將他帶回去讓師父確認一下,其實在醫谷時他們已經猜到伏擊之人極有可能不是離無言,因此他現在站在這里完全不像尋仇的,倒像是來做客的。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飯菜很快端上了桌。離無言寫了個字條給齊梟,命他暫時不要捉拿龍時,只需關注他的動向,隨時給自己匯報即可。齊梟點頭應下,轉身招待云大入席。云大應邀自然毫不客氣,興致勃勃地走過去,等看到桌上的菜色時卻傻了眼,這滿桌的海貨生鮮……可真的是“生”鮮!他平時住在醫谷或外出走南闖北,也算吃過不少美食,谷中那片開闊的湖泊中也不乏各種鮮味,可不管是魚蝦還是貝蟹,都是加了火候的,烹煮煎炸各具特色,唯獨這種……離無言看他臉色一變再變,不以為意地指指座位,示意他坐下來。云大盯著桌上的菜,風度怎么都維持不住了,嘖嘖兩聲轉頭問齊梟:“貴派平日里都吃這些?”齊梟爽朗一笑,自己也坐下來,抬手朝桌上各菜示意:“這些可是海邊的特色菜,鄙派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云大公子不必見外,請慢用!”云大臉都僵硬了,嘖嘖感嘆:“素來只聽聞東夷倭國有這種吃法,今日可真是長見識了?!?/br>“倭國與此處隔海遙遙相對,食材上的確有些相似之處,不過我們離音宮的美味絕對比倭國勝上百倍?!饼R梟見自家宮主已經毫不客氣地自顧自開吃了,頓覺汗顏,連忙將一只精美的碟子端到云大面前,熱情道,“這是扶海洲特有的花蛤,做成菜就叫醉蛤,別的地方可吃不到,云大公子常住中原,想必也少有機會嘗鮮,可要試試看?”云大看這碟子里白乎乎軟綿綿的一團,胃里有些翻滾,心中卻又忍不住好奇,拿筷子夾了一塊遞到面前看了看,恍然道:“花蛤……倒是曾在書中見過,殼呈扇狀,有五彩花紋,rou質白嫩,入藥可治惡瘡?!?/br>離無言正吃得津津有味,猛然聽到“惡瘡”這么惡心的詞,一下子給嗆到了,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心道:郎中就是郎中,吃個菜都能想到藥理上去。云大余光瞟到他的眼神,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勾起嘴角笑了笑:“抱歉,習慣使然?!?/br>離無言拿帕子擦擦嘴,眼角一撩,似嗔似笑,提起一旁的酒壇子側身過來給他斟酒。云大道了聲謝,贊道:“這米酒倒挺香的!”齊梟見宮主總算還記得招待客人,也不知該不該欣慰,又看到云大夾著一塊花蛤rou遲遲不送進嘴里,笑道:“蛤rou已洗凈,又加鹽和酒水腌過,輔了一些調料,鮮嫩無比。云大公子若是不習慣吃這些,可以試試醉蝦、醉蟹,若實在沒有滿意的菜色,齊某這就吩咐人去炒些熟菜來?!?/br>“不必不必!”云大擺了擺手,神色間頗有些慷慨赴義的味道,“咳……我試試……”云大說著就拿視線在桌上繞了一圈,好歹蝦蟹是比較常見的,雖然做法不一樣,可看著那熟悉的形狀總歸還有些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