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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劃著母親的醫藥費、他們一家的生活,他還在規劃更遠的將來。他絕不會令他們一家人一生都陷在這樣無望的生活里。沒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每一天都很緊張,聚集到手里的錢越多,下的籌碼越大,輸的也就會越慘。然而,丁易不能輸。他也不屑于同其他人交談,不屑于跟那些賭鬼扯上絲毫關系,更加避諱幫派里的一些勢力份子。母親也一點兒不讓丁易省心,她開始三番五次的對他說:咱們得離開這兒,去別的地方。咱們得離開,必須要離開!曉輝是堅決不同意的,他喜歡M城,喜歡念書的大學。她是為他退讓的,丁易知道,但這也將她逼迫的更加糟糕。一年一度最大的賽事即將到來,丁易篤定了他所分析的情況十拿九穩,于是,他向鐘旭借了一大筆錢,連同他的積蓄,一起投了進去。4號勝出,7號排在第二,當他聽到如他所愿的結果,卻幾乎停止了呼吸。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他輸了,要怎么辦。不久之后,母親幾乎飯也吃不下了,卻終日都抱著球桿。她偶爾還能對曉輝笑笑,然而那笑里卻毫無生氣透著一絲灰色。丁易在畢業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將她送進了療養院。這個時侯,醫生早已診斷她為:被迫害妄想癥。已經相當嚴重了。曉輝并不同意將母親送走,他說,他會照顧她。丁易很嚴肅的問了謝曉輝一個問題:你可以一直持續這樣的生活嗎?一直扮演丁易?沒有自己。你能接受一輩子都跟我相互交替的做一個人嗎?他不想。丁易知道他不想。他對他說:曉輝,如果母親在咱們身邊,你跟我,將永遠是同一個人。沒有自我。且,逃亡不會停止,至少內心的逃亡永遠不會停止。曉輝皺眉了,他知道他猶豫了。沒人會發覺咱們有什么不同,咱們每天都會穿一樣的衣服,像照鏡子般面面相覷。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丁易不知道謝曉輝在想什么,但此刻,他在想鐘旭發現謝曉輝不是他的那天,曉輝回來之后告訴他的時候,你在他微妙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喜悅——他渴望被什么人認出來,他不是他。他也是渴望自我的人。最終,曉輝同意了。丁易帶母親離開了M城,去到N市,為她辦理了入院手續。這一天,風和日麗,母親精神還算不錯。丁易想,他終于擺脫了他們,她,和謝曉輝。這兩個完全侵蝕了他的生活的親人。他知道他的出發點是邪惡的、是有悖倫理的,可他實在難能繼續承受了。獨自承受。從這天開始,他有了新的生活。他又成為了丁易。之后,他勤勞的工作,開始平步青云。最終曉輝也離開了M城,向著自己的生活出發了。他跟他一樣,時常會去到N市探望母親。所抱持的心思大概卻是不同的——曉輝愛她,他卻有些恨她。然而丁易卻又不能責備她什么,是他、他自己,將謝曉輝帶入了他們的生活,將他們母子二人都折磨的疲憊不堪,將原本就悲慘的母親置于更加悲慘的生活里。他不能露出一點兒煩躁之態,在他們面前,他始終是個好兒子、好兄長。他們依賴他、信任他。這生活快要將丁易折磨瘋了。一方面,他不遺余力的照顧他們,一方面他又憎惡著他們。腦海中的惡魔幾乎要將他撕裂。他遺棄了照顧他長大的母親,他恨著吸取他養分的弟弟,而這不過都是出于一己私欲,他不過是想過自己的生活,而已。他是自私自利的,在包容溫厚的外表之下。而這一切,他所有的不幸、他全部的瘋狂,是誰造成的呢?謝志意。母親告訴他了,她一生都在逃避的,是這個男人。丁易被內心的痛苦深深的折磨,他又如何會放過那個惡魔?他決定報復,報復那個他今生最大的敵人。正是這個男人,注定了他們三個人的不幸。丁易察覺到了自己再不會有他所構想的生活,他已經被這生活本身折磨的無以復加,他想,他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毀到那個男人體無完膚了。這成了他活下去,最重要的目標。從謝曉輝回來、母親告訴他往事的那一刻開始,丁易不再是丁易了。然而還未有能力開始實施復仇……許長風就找到了謝曉輝。他就是這樣,一意孤行,不聽他的勸阻。惹禍上身。當年的事情令丁易篤定,許長風,并不是好人。無論他怎么去表演,他都是個內心伎倆繁多的人。可出乎意料的,許長風卻并無所作為,他就那么以認錯人為理由放棄了糾纏謝曉輝。想來,是他更加篤定他已經殺了他吧。而更讓人沮喪的是,幾年后,傳來了謝志意的死訊。他居然……那個惡魔居然就這么生老病死,溘然長逝了。怎么注定,他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他絕不允許。絕不。既然這是他這一生唯一還想做的事,他就要堅持到底。這個時侯,許長風恰巧為他開啟了一扇門。這使丁易下定了決心——徹底的。只有摧毀他,母親和弟弟才有幸??裳?,他才有所解脫。他可以把他得到的一切都留給他們,然后安然的離開這個世界。為此,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可以放棄他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反正這也是他活著的意義。尤其,在覺察到謝志意死后的布局有多么的卑鄙無恥之后。他,絕不會眼看著他再次得意。他絕不會給他一場好戲。他休想在一旁看著發笑。可,你看他多失敗啊。他什么都沒有做成,母親卻不在了,弟弟又回到了那座死寂的莊園。鐘旭說,你所有的悲觀都是源于抑郁癥,他說,丁易你病了。然而丁易不這么認為。他沒有病,他知道自己沒有病。他不想活下去,是因為,活著的意義他找不到了。每當他想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他就本能的想死去。每當他看向鏡子,鏡子里的人,他不知道是誰。他只知道,那絕不是他。你病了。不,我沒有病。◇◆◇◆◇◆臨近圣誕,主屋又即將有酒會舉行,原本冷清的氣氛熱鬧了起來。余芝幾乎每晚都會跟曉輝討論細節的設計,李默也還是時刻跟在謝曉輝身旁。就連傭人們也喜氣洋洋的,談吐間都是笑意。當然,這一切與秦貽是無關的。他仍舊不在被邀請之列。無論以往他是一個多么出色的酒會承辦人,現在也沒人需要他的絲毫意見。而且與上次一樣,他是不得出現在賓客視線范圍內的。于是,那熱鬧的氣氛,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折磨。抑或在房間看書寫東西,抑或在庭院里散步,抑或去花房照顧那株他心愛的貓眼,總之,秦貽也很識相的盡量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今天也是這樣,吃過晚飯,他就去了放映室,看過時的老電影。后來穆珂來了,他不想與她交談,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