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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察覺了他的排斥,于是先退開一步,不見好轉后狠了狠心,往安易持的方向逼的更近,攬著人一遍遍地在他耳邊重復,“深呼吸,是我,別怕?!?/br>隔著薄薄的一層泳衣布料,他們現下毫無間隙。皮膚緊貼的皮膚,呼氣糾纏著吸氣,透過骨骼肌rou和溫熱的血液,兩陣心跳漸漸同步,一聲接著一聲。安易持像一臺老舊短路的電視機,被梁斷鳶順著后背拍打,一下一下地找回了神志。突如其來的恐懼終于被拍散,急慌慌聲勢浩大的消失,如同火車轟鳴著遠去,留下尾音細軟的陣陣余韻。終于是不足為懼了。“還好……”他松了勁兒,下巴磕在梁斷鳶的肩頭,長長出一口氣,“是你?!?/br>緩慢又小心地伸手,他虛虛交環著梁斷鳶的脖頸,半晌貼實了,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抱歉?!彼磯鹤约喊l麻的指尖,神色顯得黯然,有種長久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的疲憊,“真不想總是這么情緒化的……只能連累別人,一點用也沒有?!?/br>“我已經決定忘掉,把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全都忘掉……”他一時間還沒能察覺莫名的安心來源于梁斷鳶的一個擁抱,微微笑了下,聲音有些顫抖,“可突然被那樣壓著,我才發現自己還記得,煙頭真的……很燙啊?!?/br>“室友嫌我不樂意交流,其實不是的,我很想說,可我又,不敢說。因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從頭開始解釋和復述,這會讓我有些,屈辱?!卑惨壮植洳淞簲帏S的肩頭,離開一點去看他的臉,琥珀似的瞳孔里凝滿了希冀,“你呢,你是知道的吧?”“嗯,我明白?!绷簲帏S撞進那雙眼里去,他輕聲應著,聽懂了沒頭沒尾的這些傾訴,他的手從后邊移到前邊,食指屈起刮過安易持的下頜,輕柔抹去他頰邊淅瀝滴落的水痕,他說,“你很勇敢?!?/br>安易持著實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梁斷鳶會用這個詞——勇敢。很多人說他懦弱又孤僻,明里暗里,悄悄地議論。他們說被欺負的人自己也有問題,否則怎么都不招惹別人,偏偏招惹你呢?他們說被欺負的人性格定然有缺陷,不然怎么安靜的像個背景板,又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他們說被欺負的人都怪自己太慫,要是盯著領頭的那個往死里打,一次打怕,他們就不敢有下次了。閑言碎語太多,以至安易持漸漸也開始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決定改一改,至少,至少得擺出姿態,試著反擊。于是在有人又一次問他借生活費的時候,安易持堅持著沒有妥協。他從來也沒打過架,有史以來首次反擊,現下想來有些丟人,他去找老師了,帶著沒擦干凈的鼻血。“老師,都秋天了,天干物燥的,流點鼻血不算受傷吧,你看看我?!币X的那個往辦公室里一戳,伸出手來不知怎的就帶著一點擦傷,“他還抓破了我的手呢!”安易持呆住了,被這惡人先告狀的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確定自己從來也沒碰到過這人半點兒衣料。可偏生老師肯聽信,又也許這脾氣火爆的男人本就不想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擺擺手樂的做個和事佬,“一只巴掌拍不響,兩個人都有錯。你們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男人嘛,都是越打越親,往后出了社會,這種委屈多的是,總不會一直有老師替你們做主?!?/br>“不好意思啊,我下回注意,絕不‘傷’著你?!币X的那個沖他伸出手來,嘴角掛著明晃晃的惡意,一句反問話音扯得很長,“你呢?”安易持腳下生根,被粘稠焦灼的黑暗侵蝕了大腦,他想不通,明明什么也沒做錯,怎么就輪到自己道歉呢?他不肯道歉。手指敲打著課桌,男老師等了許久,終于不耐煩了,狠狠一拍桌子叱罵,“我看就是你的問題!大男人怎么這么小氣?都住在一起,打架爭吵本來就難以避免,這都握手言和了,還不動?!”安易持彼時唯一能做的只有堅持,低頭,握拳,沉默。耳際填滿颶風過境一般的呼吸雜音。呼——————呼————呼——辦公室門前兩塊瓷磚接縫處,有條顯眼的黑線,他一腳踩上去時,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雙肩,濕熱綿密的一句預警在耳邊響起,“晚上,洗干凈等著?!?/br>安易持后頸汗毛直立,心下涼的有些木然。那晚陰云低沉,厚厚一層攏著天邊,沒露出一絲一毫的光亮。宿舍來了五個人,四仰八叉占著他的床,抬頭往門邊看他一眼,終于丟了手里的撲克。“呦,當你有種,不回來了呢!”那人踹到了椅子站起來,摁摁拳頭,指節發出清脆的聲響,“來吧,抓緊時間,再晚就要熄燈了?!?/br>凳腳蹭著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頭頂白熾燈晃眼的光線撲閃撲閃。他們扯了安易持的校褲,他們堵在安易持的床腳,他們卡在安易持的兩/腿/之/間,將手里的煙頭一個一個捻滅。安易持一聲也沒有喊出來,攥著床頭的鐵桿,腿根像是成百上千燒紅的針尖輪番刺入,他疼得發抖,可堅持就那樣強忍著,屈辱的盯著天花板,自始至終。“去吧,有種在老吳面前脫褲子?!迸R走那人笑著看他,“這次你說,我就認?!?/br>他當著安易持的面,用拇指堵了燃燒的火機的口,“只是說不定我身上也有點疤,不小心燙一下而已,算不得傷吧?”“哦,還有?!币呀洺隽碎T的人忽然轉回來,倚門捻了捻手指,露了個張狂的笑,“手感不錯,再有下回,我可一層布也不想給你留了,不如咱們試點兒別的?”他挑眉一笑,背手揮了揮走遠,那只打牌打的磨出繭的拇指上沒留半點痕跡。隔天安易持請了病假,鮮少見光的腿根嫩rou,燒傷的燎泡連成一片,疼的走路都有些艱難。還沒恢復卻找不到借口請假的接下來那一周,他咬牙跑了六天早cao,每每回宿舍換條褲子,就像是扯下傷口新生的一層皮rou。而跟他要錢的那個一切如常,大概轉移目標打算泡個拿得出手的馬子,見天兒的居然還胖了幾斤。安易持那時候坐在椅子上并不攏腿,姿勢十分有礙瞻觀,只是再任人議論,他都左耳進右耳出了。他明白過來,自己的掙扎,毫無用處。針鋒相對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挨了打也不會有人替他受罪。擺脫霸凌的唯一的方法,是別讓自己看起來孤獨。這樣無力的掙扎——當真也能蹦一蹦,去攀援“勇敢”這個詞兒么?安易持疑惑,擰眉不知如何表達,他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