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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因為自己還沒能找到原由,“好像只記住了你一個人的名字?!?/br>安易持一愣,突然不知該怎么接話,也許是梁斷鳶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這讓他有些慌張。原本平穩的心跳好似受到不知名的蠱惑,一聲趕著一聲突然就讓他發暈。什么意思?“你跟我很像?!绷簲帏S伸手摘了他額發上一滴水珠,依舊在看他,“都是自己一個人來,沒有家人跟在后邊,這樣的學生很少,嗯,應該是只有你一個,我得幫幫你?!?/br>哦……安易持摸摸鼻子,想著還好沒有問出聲來,不至于顯得自作多情,又想起自己塞出去的300塊錢,自覺往下縮了點,任水面緩緩沒過嘴巴。“你給我錢,我有點生氣?!毕袷潜凰@番自知理虧的心虛逗樂,梁斷鳶勾著唇角笑了下,“想說不要你的東西,又沒什么底氣,剛喝掉你半瓶礦泉水,實在沒法兒保證能當場吐得漂亮?!?/br>“咳——”安易持嗆了一口,沒來得及掙扎,就被梁斷鳶一把提起來,鼻頭眼角帶著薄紅,顯是有些難受,卻又忍俊不禁,“你,下回講笑話,能打聲招呼么?”“不是笑話?!绷簲帏S無奈,只拍拍他的背,“是實話?!?/br>“只是走出宿舍樓,想起自己大一比你還倔,也沒給師兄留過什么情面,甚至比你還要直接,突然就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而且自討苦吃下場很慘,開學的第一周,我都睡在床板上,就鋪一層被單,睡得很難受。想著還好你不會這樣……”他撓撓頭,發絲沾水愈加飛揚凌厲,“我就沒那么生氣了,是想抽空去看看你的,但是碰上點事情,給忙忘了?!?/br>“看我?”安易持看過去,重復著,“我跟你不熟,也對你不好,為什么還要來看我?”梁斷鳶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聞言靜默下去,很久。久到安易持有些后悔,覺得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以至有些冷場,正要解釋,便聽耳邊多了一點動靜,梁斷鳶開口,說的很認真,“有時我在商街碰到你,覺得有點擔心……”“你看起來很孤單?!?/br>膚色很白,瞳色很淺,笑吟吟講話,掛著不大對稱的兩個酒窩……很好看。安易持在他眼里容易辨別,梁斷鳶自己也說不清原由,覺得大概是他走路姿勢有些特別。不跳步,不墊步,也不拐來拐去突然加速,肩膀總是平直,含著下巴,看向前方不遠的地面。好似穩當安靜地長在人群里,他看到學弟笑著說話,看到學弟從地上站起,看到學弟緊跑兩步追上前行的同伴……卻從來也沒看過學弟拍拍誰的肩膀,撞撞誰的肘彎,就算笑的開懷,看起來也有些拘謹。梁斷鳶熟悉這樣的姿態,那種暗自賭氣,好像不需要別人,也……不被別人需要的影子,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獨自徘徊在院子里的自己。安易持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一聲悶鼓在胸腔擂響,他被震的說不出話來,可他又偏是想要表達,那話音脫口,像是生硬擠出來的,“我沒有……”這有些徒勞,帶點掩耳盜鈴的意思。他藏在水面下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幅度并不大,甚至都沒在水面上帶起半點波紋,可偏偏梁斷鳶看見了。他伸出手去,裹住那一只,頭一次毫無阻礙的,肌膚相觸地握緊,“害怕孤單么……”他好像是在問安易持,又好像透過他在問別的什么人。那是一種沖動,即使梁斷鳶很清楚男人之間大概不該用這樣的姿勢彼此交流。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醫生那樣療傷治病的本事,也并不急于求成,是以語氣溫軟地隨即遷就,“嗯,是我亂說的?!?/br>安易持抬頭去看他,有些意外,半晌眼神回避,重又低了頭,他盯著幾乎完全包裹著自己的那只手背,微微勾著唇角,他不敢隨意掙動,好像也放緩了呼吸。縹緲的熱氣蒸化了漫天凌厲星辰,時間從夜空劃過,倏忽帶走大段大段沉默的空白。梁斷鳶許久之后環視一圈,沒有找到時鐘,于是伸手攥了易持的手腕,指腹并不光滑的觸感讓他有些在意。他扯著那只胳膊拎到眼前,碰了碰上邊淺褐色泡的有些發軟的結痂,“差不多了,回去吧?!?/br>安易持耳邊嘩啦響起跌水的動靜,緊接著眼前便罩下大片的陰影,梁斷鳶站了起來,又重新向他走近,就站在自己身前。他掌心向內朝著安易持伸出來,是很標準的一個握手的姿勢,“來?!?/br>安易持點點頭,伸手握上去借力,撐著池底要站起來,他眼看著就要站直了,卻在下個瞬間腳下一滑,被重力扯著倏忽平躺要滑入水里。電光火石之間,梁斷鳶展臂一撈,只來得及護住他的腦袋,又雙雙砸了下去。毫無壓水花的技巧,兩人的重力推開巨大的波紋。一聲驚呼塵埃落定,滿池水波漸漸平息。“唔——”梁斷鳶是在水的阻隔中聽到一聲沉悶呻吟,撐著池底爬起來的,另一只手使力,推著安易持坐上一級臺階,讓他的腦袋終于浮出水面,能順順利利喘一口氣。“撞到頭了嗎?”他其實膝蓋生疼,怕壓到安易持,是跪著倒下的,想來磕的不輕。但他顧不得那些了,因為問出去的話沒有等來一點回音。他低頭只看見沒了血色的臉上愈加沒有表情,只剩蜿蜒的幾抹水痕順著眼尾一路滑下,就像是,哭了。真真的,安易持臉色煞白,察覺到雙膝之間卡住,是有人站在那里的瞬間,突然就丟了全身的氣力。潮水一樣的恐懼淹沒了他的思緒,好像有沉重腥臭的水草纏住四肢,他一動不動地僵住。聲音,光亮,甚至溫暖,感官一個接一個從眼前消失,溫熱泉水中,身體從腳尖涼到了頭頂。梁斷鳶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姿勢很有些不妙,他正正好跪在安易持****,稍一動手都顯得像是侵略,微微低頭便能透過清褐的水面,看到那雙大腿內側零零星星圓形的傷疤。那些安易持大概從來也沒有曝露在人前的,更為隱蔽的疤痕。梁斷鳶不說話了,他頓了下,攬過安易持,貼實抱住,手在身后一下一下地輕拍。而安易持全無反應,腦子里是噩夢重演時的大片空白。安易持從來也不怕摔跤,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自己拍拍土又好端端站起來了,他知道身后沒人在等,就索性哭也不哭。可他怕這種侵略攻擊的姿態。他可以逼著自己刻意遺忘,卻沒法控制身體的肌rou記憶。他在發抖。第三十五章——突如其來的吻“別怕?!绷簲帏S全然不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