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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雙駭然,白露寒臉上陰冷的表情令他畏懼地松開手。但他還是梗著脖子叫:“我不要做你的爐鼎!我不要和你雙修!你這個騙子!”白露寒使力壓制他的掙扎:“乖,不要鬧。否則師尊一個字都不說?!?/br>祁雙悻悻然一推他:“別壓著我?!?/br>白露寒把他抱在懷里,讓他靠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撫摸著小徒兒的頭發進行安撫。他長嘆,眉宇間溫柔無奈,掩去了深藏著的暴戾。“十一年前,為師還沒有現在的身份地位,師從天隱老人修行仙道……”他的嗓音依舊清朗,卻不再有寒霜似的漠然了,將一切徐徐道出。祁雙發覺,白露寒的聲音還挺悅耳的。“……從大蟒口中奪下你,本想送你回家……可一個村莊的人都死了。為師只好殺光那些妖物,把你帶回山中?!?/br>祁雙疑惑道:“可是,我不記得???”白露寒捏捏他的臉蛋,引起祁雙的不滿:“那時你還太小……為師怎敢讓你見那等人間慘禍?”村中無論男女老幼都死了個干凈,滿目瘡痍血rou橫飛,隨處可見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對祁雙告知這一消息,干脆喂孩子吃了一顆離憂丹。祁雙一覺睡醒就把之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加上白露寒一直有意隱瞞,因此祁雙根本想不起來當初發生過什么,他又是怎么來到玄滄門的。以白露寒的聲望地位,自然不會有人質疑他的說法。玄滄門所有人都信了祁雙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孩兒,白露寒只是欠人情才收徒。他這個謊言持續了十一年,如今終于瞞不下去了。祁雙冷冷道:“你是怎么發現我有爐鼎體質的?”白露寒苦笑,喟嘆:“你十二歲那年,跑到靈泉去玩鬧,還認為自己找到了好去處……若不是我跟在你后面,那時便要出事了?!?/br>當時天氣炎熱,祁雙扒得光溜溜的,衣裳到處亂扔,撲通往冰涼的泉水里跳,一個人在水里瘋玩。白露寒坐在巨石后打坐,準備等祁雙玩累了再將他捉回去。不料祁雙笑鬧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就沉寂下去,他心驚沖過去,看到祁雙全身火燙,緊閉著眼睛氣若游絲。白露寒慌亂地把小徒兒撈出來,給他灌了半瓶靈藥。一番查看后才發現,這孩子的體質竟是世間罕有!不知是誰,給他下了禁制,封住外露的靈息,否則……白露寒可以肯定,這個孩子早被抓走豢養起來,玩弄至死了。那時候他并沒有什么別樣的心思,只是憂心小徒兒的安危,將他更嚴密地保護起來。爐鼎之身,根本不會有多么強大的修為。他們天生就是別人修行路上所使用的道具,特殊的體質注定了他們悲慘的生命,多數時候他們并不被作為人來看待。所以,絕大多數爐鼎都會攀附強大的修士來保護自己。他不想讓祁雙過那樣絕望的日子……可是祁雙學不了道術和劍術,哪怕有他這樣的師父,也是一樣的結果。云熙然只練一遍劍就能運用自如,而祁雙連劍都駕馭不了,他的靈息不能直接注入法寶中驅動它們,隕鐵打造的名劍在他手中與廢鐵無差。但這孩子看得很開,學不了打架功夫,他就學逃跑功夫。云熙然在苦練劍術的時候,他干脆跑得沒影,旁人都只道他頑劣,只有白露寒知道,祁雙是私下里自行習武去了。修士與武者,乃是水火不容的關系。對于兵器的使用,各有不同見解。祁雙不能踩著飛劍遨游天下,他還可以練輕功——雖然修士們普遍對這種必須用rou身施展的技能不屑一顧。不知道他從那里搞來的半本秘籍,練出來的竟然是早已失傳的“月影空舞”。祁雙只學到第五層,但效果已經相當驚人了,山洞中祁雙逃脫時竟連白露寒都追不上??梢韵胍娨怯惺O掳氡?,這世上大概沒人能捉住他。白露寒心里很清楚,論悟性天賦,祁雙不在他師兄之下,甚至更勝一籌。只可惜……這孩子竟生了這樣的身體。他曾經發現,祁雙練劍修術不成,躲起來偷偷哭,細碎的哭聲斷斷續續,聽得白露寒心痛難言。他推門而入時,祁雙卻不哭了,只是眼睛紅紅地,死挺著脊背站著,倔強地看著他說:“師尊,你把我逐出門墻吧?!?/br>白露寒怎么舍得?他只好變本加厲地溺愛小徒兒了。連掌門都看不下去,嘲笑他,你究竟是在帶徒弟,還是養兒子?要不是跟白露寒是同門師兄弟,一起長大,掌門真以為祁雙是白露寒的私生子。白露寒的回應是和掌門“切磋”了三天三夜。之后,掌門就閉嘴了。祁雙是白露寒看著長大的,從一個小不點兒,長成靈慧可愛的少年。白露寒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竟對祁雙產生了不該有的執念。這心思隨著歲月流逝,日益壯大起來。在祁雙剛過十七歲不久,白露寒終于忍耐不住,吻了小徒兒。這是他救下來的孩子……是他養大的孩子!祁雙驚懼無比,厭惡地推開他跑走了。白露寒傷心不已,心魔愈發強盛,慢慢地開始吞噬他的道心。一方面,他想壓抑自己內心的感情,竭力忍耐著不去傷害祁雙;另一方面,他又很想和祁雙永不分離,小徒兒也能回應他對等的感情。他的心境被徹底打亂,暴戾和癲狂在逐漸占領他的心。祁雙厭惡的眼神有如烈火,幾乎要把他灼烤成灰燼。心魔最盛時,他做出了后悔莫及的事。下山前,他去威脅小徒兒,告訴他,若是不乖乖聽話,那就怨不得師尊心狠了。祁雙慘白著臉奪門而出,門板摔得震天響。白露寒試圖借殺戮來平息內心洶涌的欲念,他不僅殺了向他挑釁的妖人,還把四周意圖獲取漁利的不軌之徒殺了個干凈,山頭血流成河。他站在血泊中,玉白面容濺上數滴鮮血。殺戮不僅沒有宣泄他的苦悶,反倒把他的心火燒得更旺。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見他的小徒兒。那時候他心中正是心魔肆虐,以致于鑄成大錯。即便祁雙成年將近,不破身會帶來嚴重的病痛,白露寒也后悔莫及。“雙兒,雙兒……”白露寒下頜墊著祁雙烏黑發頂,細柔的發絲摩挲起來非常舒服,“師尊對不起你……你不要恨師尊?!?/br>祁雙一個字都沒有說,信息量太大他還沒有消化完。所以,白露寒先前對他做那件事,是心魔纏身的緣故嗎?那么現在……祁雙忽然想到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第31章爐鼎記(十)“所以,你的心魔……?”祁雙從白露寒懷里抬起頭。白露寒閉上眼睛,祁雙可以看到他的長睫好像雪鴉的羽翅:“它扮作你的樣子誘惑我……我一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