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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垂頭一步步慢慢走向嘈雜熱鬧的集市。 走了數十步,忽然聽見一聲急切的呼喚,她轉過頭,看見那個青年正向自己奔來,光著肌rou勻稱的膀子,在閃閃日光下,像是一尾象牙色的魚兒。他手里攥著一件褂子。 徐湘愣愣地站著,忽然也向前走了幾步。 兩個年輕人終于來到了彼此面前。 儲遠紅著臉,將褂子遞了過去:“那,這就麻煩你了?!?/br> “哎!” 徐湘高興地應了一聲,與他對視而笑,接過衣服緊緊拿著,像是收到了一件定情信物。 他們的眼神交匯,赤誠而又內斂。 嚴溫書在市集門口靜靜瞧著他倆,不言不語。 幾周后,徐家就來了媒人提親。徐湘扶著屋門,害羞地偷聽著父母與媒婆的談話。 “……好著呢!錦衣坊你們也不是不知道……” 只聽了這一句話,徐湘便沒了興奮,撒手回到自己屋里悶坐著。 天黑下來,徐父徐母來敲了敲她的門:“湘兒,出來,我們說說話?!?/br> 徐家想讓她嫁過去。這是自然的,嚴溫書是個如意郎君,哪家又會不愿意呢? 徐湘抿著嫣紅的小嘴,聽到最后才定定地說:“爹,娘,我不愿意?!?/br> 她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直起腰說:“我屬意的是儲遠哥!” “儲遠,那個船夫?” 徐父吃了一驚,沉吟許久,一口回絕:“湘兒,你還小。你可以不懂事理,但我和你娘卻不能!你現下是喜歡他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以后該怎么過日子?跟著他一起飄蕩在河上嗎?” 徐母也應和著,淚眼婆娑:“湘兒,你別倔強,你爹說得對。我看那個大公子沒有哪里不好,或許你嫁過去就會發現,日子更加好呢?” 徐湘對自己爹娘很失望,默默在被窩里哭了一晚上。次日,她便頂著紅腫的雙眼去見了嚴溫書,明確表達了自己的不情愿。 嚴溫書背著手,沉沉看著她,點點頭說:“小湘,我知道是為什么。不過,你再考慮考慮吧?!?/br> 說罷,他便直直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下一個地點是深山老林(采點:終南山),會比較短。 ☆、第十九章 傍晚,天氣悶熱,沒有一絲涼風,黑云壓在天際。徐湘站在院子里仰頭看著那團烏云,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猶如亂麻般涌著不安。 天黑得很快,不久,就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點從云朵里傾瀉而出,噼里啪啦亂成一團,地面上匯起了小溪。 風聲呼嘯,雨越下越大,閃電不時劃過,發出駭人的雷鳴。徐湘已經吃過了晚飯,正在點亮一盞油燈,有些擔心住在渡口小船上的儲遠。她抿了抿嘴,焦慮不安地看向窗外,清河的水位漲了起來,透著混濁的顏色。 有人穿過雨幕,跑進了小巷,嘴里大喊著:“小湘!小湘!” 聲音被沖刷得失了真。 徐湘聽見后,連忙撐起油紙傘出了家門。來人正是她在集市上結識的好姐妹,阮姝美。 全身淋透了的阮姝美一把緊緊抓住了她,恐懼地哭道:“嚴溫書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徐湘心里忽然咚咚敲起鼓來,急切地追問道。 “他和儲遠哥在渡口打了起來,然后掉進大河里去了!” 阮姝美一邊拉著她狂奔,一邊哭道。 徐湘手中的油紙傘“劈啪”一聲砸在泥地上,濺起許多污水。兩人淋著雨匆匆跑向渡口,只留下破損的紙傘在地上滾動,被狂風吹到了墻角掖著。 到渡口時,她已經喘息不止,心臟仿佛要嘔出來般狂亂地跳著。拂開貼在臉上的亂發,她勉強睜眼看著河道。 岸上已經站了許多人,都舉著油燈和火把,視線昏暗,但依舊可以看見大河中有幾個小伙子相互拉扯著,把一個黑影從急流中拽了上岸。 河流咆哮著,沖出一道道疾浪。岸上的人把黑影團團圍住,像是在施救。 徐湘松了一口氣,慢慢走近人群,卻忽然聽見其中一個大叔在雷聲中不甚分明的喊叫:“快!接著去下游找嚴溫書!” 她臉色變了,大步走過去分開人群一看,躺在地上的原來是儲遠。被油燈照著的他嘴唇烏青,雙眼緊緊閉著。 徐湘只覺得五雷轟頂,她顫抖著唇,猛地蹲下,撫著儲遠冰涼的臉,探了探氣息。 旁邊的人講:“放心,已經活過來了!” 她抬起頭:“嚴溫書呢?!” “發大水!他被沖走了,小遠跳下去沒救到人,差一點也交待在河里了?!?/br> 剛才在雨中喊叫的大叔雖然焦急,卻依舊耐著性子給眾人解釋道。 原來,下大雨時,渡口幾乎沒什么人,他路過時瞧見儲遠和嚴溫書拉扯著,正猶豫著要去勸架,結果下一秒,后者就落了水,這才叫了左鄰右舍跑來看情況。 “唉唉,儲遠他爹今天去隔壁鎮幫忙了,這兩個娃打架也沒個人來得及扯開?!庇腥说吐曊f。 壞了事了。 徐湘失魂落魄,心里清楚得很。這樣大的暴雨下,河流湍急,天色昏黑,嚴溫書八成是救不了了。 她癱坐在地上,嘴唇被咬出了血,呆呆地望著人們把儲遠帶進屋子取暖,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了小臉上,轉眼被雨水融匯。 那夜,人們再也沒被找到嚴溫書。他或許已經隨著激流漂到了遠方,又或許擱淺在了某個荒無人煙的河灘上。 儲遠醒來時,發現徐湘正坐在床邊,面頰蒼白,對著他勉強笑了笑。 一問,得知嚴溫書還沒被找到后,他就已經明白了。 沉默許久,他攥著床單,從嘴里迸出一句話:“小湘,嚴溫書來找我,吵了起來…然后他,一腳踩空……” 徐湘的眼淚又要涌出來了,她連忙說著:“小遠哥,我相信你?!彼煅手?,淚水終于在臉上如同小溪般流淌出來,掛在腮邊,落下打濕了棉被。 她一遍遍重復著:“我相信你?!?/br> 得知大兒子下落不明,錦衣坊的老板簡直要昏死過去,高喊著“血債血償!”,直接就把儲遠押進了官府。 徐湘不吃不喝地等在官府門外,任憑父母好友怎么勸,也不肯走。她反復對守門官兵哭訴著:“大哥,求求你們了,他沒有推人,是嚴溫書踩空了,真的……” “大哥…老爺…求求你們…” 她說得雙唇干燥,起了燎泡,卻只等來了儲遠被判斬刑的消息,當即暈了過去。 想也不必想,錦衣坊家大業大,死的又是最有前途的大公子,怎么會咽得下這口惡氣呢? “老天不公哪!冤??!” 行刑時,儲遠的爹看似瘋瘋顛顛地就要來劫法場,被一陣亂打,拖出了人們的視線。劊子手揚起了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