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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謝少卿是來幫忙的?” 看周祈那不著調的樣兒,謝庸道:“下來!” 呦!聽這口氣,該以為來的不是大理寺少卿,而是工部侍郎,又或是將作少監呢。周祈突然有點弄不清虛實了,也許謝少卿這拿筆彈琴的手真能干得這粗活兒? 周祈下來:“得嘞!我給你打下手,和灰泥?!?/br> 謝家院子里,唐伯催著羅啟:“趕緊去給周將軍幫忙去,哪能讓她一個小娘子干那粗重活兒?!?/br> 羅啟答應著,放下手里棍棒便走。 霍英也要跟上,卻被唐伯拉?。骸澳阕鍪裁慈??” “去給周將軍幫忙啊?!?/br> 唐伯一臉的“你怎么不懂呢”:“大郎已經去幫忙了,若不是還要和泥拌沙什么的,阿啟也不該去。你想想……” 霍英恍然大悟。 還未走出家門的羅啟笑起來。 唐伯亦笑:“阿英,你去買菜買rou去。那天大郎說周將軍愛豕rou餡兒玉尖面,你去買些五花三層的豕rou,再買些新韭菜,別的菜蔬豆腐魚蝦之類若是新鮮也買一些?!?/br> “好嘞!”霍英答應著。 看謝庸要踩著墻邊杏樹上墻,周祈蝎蝎螫螫地道:“我去給你借個梯子吧?” 謝庸卷卷袖子,把袍子邊兒塞在腰帶里,踏著周祈搬來的鼓凳,踩上樹杈。 周祈站在旁邊,時刻等著他腳下一滑,自己接住他。 傳奇上時常有美人墜樓墜臺,一個白衣俠客飛起接住的場景,那寫傳奇的還總要寫他們四目相對、衣袂翻飛,周圍又總有花樹之類,此時也要應景兒地落英繽紛。 這里倒是有花樹,但今年倒春寒,杏樹才打花苞,長得且結實呢,“落英繽紛”是不能了;自己倒也勉強能充個俠客,可穿的卻不是白衣,為了干活方便不怕臟,特意套了件舊藏藍胡服;要說唯一與傳奇里搭邊兒的就是美人兒了。 周祈抬頭看樹上身長八尺的“美人兒”。 謝庸攀著墻頭兒,略用力,便穩穩地上了墻,又幾步走過院墻,上了屋頂。 周祈:“……”看這矯健的樣子,約莫小時候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啊。 周祈略失落地把手背到身后。 羅啟進了院子,見自家阿郎已經麻利地上了屋頂,便二話不說打水拌灰泥。 周祈接著蝎蝎螫螫,提著手里裝灰泥的小桶:“我給你送上去?!?/br> “拴繩子,把繩扔上來?!笨纯幢恢芷斫彝咂业没砘硌姥?、窟窿眼睛的屋頂,謝庸道。 聽出兩分嫌棄之意,周祈皺皺鼻子,這屋頂的瓦固然不好補,揭其實也不好揭,有那么三塊五塊、七塊八塊,或者十幾塊揭掉了下面的灰泥其實情有可原…… 周祈甩起繩子,扔上屋頂,繩子穩穩地落在謝庸身邊。 謝庸看她一眼,周祈得意一笑,這可是跟小崔玩套馬練出來的絕技??此菢幼?,謝庸到底禁不住笑了。 在旁邊拌灰泥的羅啟趕忙低下頭,覺得剛才那相視一笑很應該跟唐伯報一報,以安老翁之心。 拌完灰泥的羅啟到底也上了房,幫著把灰泥、新瓦吊上去,把舊的破碎瓦片吊下來,謝庸專心抹泥鋪瓦,周祈則支應著下邊兒。 隔壁院子里,唐伯在擇菜、和面的空檔兒來西跨院看一眼房頂上低頭干活的謝庸,又樂呵呵地走了。跟他一起來到西跨院的肥貓胐胐卻沒走,蹲在墻下喵喵地叫。 周祈聽見了,笑問:“它莫不是也要上墻吧?” “它怕高?!敝x庸道。 周祈:“……真是只恬靜的貓啊?!?/br> 胐胐:“喵——”許是聽出了周祈的揶揄之意,胐胐輕甩尾巴,接著回主院廊下趴著曬太陽去了。 其實被風刮壞的地方不算大,半個時辰也就修好了,謝庸又在屋頂走一圈,把別的三五處碎瓦和有螞巢處都修補了,才招呼羅啟收工。 羅啟站在屋頂感慨:“想不到阿郎還有這般本事?!?/br> 讓他說得,周祈好奇起來,躥上屋頂去看。那原本破了的一片已經平平整整地鋪好了瓦,瓦片錯縫整整齊齊,似尺子量過一般,比原先圬工鋪得還要平整一些。 周祈還能說什么?才子們,大概便是這般博學多才、深不可測吧? 周祈直接從屋頂跳下來,羅啟拎著裝有鏟子抹子的小桶也從屋頂跳下來。 見阿郎沒跳下來,羅啟回頭看。 謝庸走到墻頭上,輕扶枝干,從墻頭踩上樹杈,又穩穩地踏在鼓凳上,然后風姿頎然地走了下來。 羅啟:“……” 周祈很狗腿地上前施禮道謝,又親自端了水盆、拿過澡豆來:“今日真是多謝謝少卿了?!?/br> 謝庸“嗯”一聲,接過澡豆搓手,在水盆里洗一洗。周祈看那水還不清澈,又趕忙去偏院小井打了一盆來。謝庸洗過,周祈又奉上巾帕。 謝庸略滿意地道聲謝。 羅啟不用周祈伺候,自端著盆、拿著澡豆去水井邊。 周祈招呼謝庸:“謝少卿請去堂上坐,喝盞茶?!?/br> 謝庸搖頭:“估計今日唐伯蒸玉尖面,你一會兒去吃?!?/br> 周祈笑起來,真好,嘿嘿!這種幫干活還請吃飯的鄰居,上哪兒尋去? 謝庸卻突然輕皺眉頭:“為何這邊兒的杏樹都打了花苞兒,敝宅的杏樹卻沒有?” 周祈越發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馮公果然是個實誠老叟! 雖然人家剛幫自己干完活兒,自己就這樣嘚瑟有些不合適,但是“人生得意須盡歡”,有的嘚瑟的時候不嘚瑟,周祈覺得更不合適:“據說,只是據說啊,這邊院子里的桃杏樹不只開花比府上的要早一點兒,回頭結的果實,也更甜一點兒?!?/br> 謝庸看著周祈得意的嘴臉,淡淡地道:“嗯?!北阖撝肿吡?。 周祈到底有良心,在謝家吃玉尖面的時候,把家里的果子許出大半兒去:“唐伯會做桃子醬?甚好,甚好!據說我那院子里的果子格外甜,唐伯隨意去摘,你們吃剩的就做醬?!?/br> 周祈不是只說漂亮話的人,當下拿出鑰匙,遞給唐伯一把。 唐伯笑著,極不客氣地收下:“到時候給周將軍用蛋、奶、桃子醬蒸糕吃,又松軟,又香甜。原先我們縣學后面山上有好些桃樹,山桃不大甜,做了醬,酵過以后,味兒卻甚好,蒸了糕,縣學的先生、學子都愛吃,郭明府也喜歡,就連大郎這不嗜甜的,都愛?!?/br> 聽這意思,謝少卿上的是官學,而唐伯原來是官學庖廚?周祈又想起謝庸說的小時候家貧吃不上幾頓rou來……謝少卿這身世,跟開始自己想的,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周祈笑嘻嘻地咬一口韭菜五花rou玉尖面,湯汁子瞬時流了出來,周祈趕忙一吸,又鮮又燙。 “小心燙!”唐伯笑道,“這小籠出尖饅頭是要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