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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子里,埋在老梅樹下,專等或春和日暖,或月明風清,或夜雪靜落的時候烹茶喝。 這樣的水,有人送給周祈一壇子。她附庸風雅與兄弟們喝了一回,她和段孟都沒什么,陳小六和趙參卻鬧了肚子。兩個小子說是水有問題,周祈笑話他們是中午吃羊rou吃太多撐得,到底是如何,至今是干支衛亥支一大懸案。那剩下的半壇,周祈雖嘴硬,到底沒喝,都拿來澆了花兒。所謂來于斯,歸于斯,也算得其所哉了。 周祈目光從那明滅燈光中的俊逸側臉上移開,在心里埋汰他,這位,一定是那種吃了肚子疼的。 周祈接著低頭探查。突然,她停住腳:“這里!” 聞言謝庸和崔熠都湊過去。 三個燭臺把那印跡照得很清楚。那印跡有約莫一尺多長、兩寸多寬,暗紅色,似是拖擦而出。 “這是血吧?” 崔熠問。 謝庸伸出食指抹一下,湊近燈光照一照,捻一捻,聞一聞,手指上沒有什么,連灰塵都很少,微有血腥味,“應該是比較新的血跡。東重而西輕,是從我們進來的入口拖擦往前走的?!?/br> 幾個人繼續往前走,又發現了些血滴和另個一處拖擦血痕。 地道不算曲折,亦不長,若不是初次進來又要查探印記,估計走到頭最多一盞茶的工夫。 燈亮能清楚地照到那出口處的扳機,謝庸扳動它,門漸漸移開。 三人拾級而上,然后便看到一個婢女目瞪口呆的臉。 三人走出來,往旁邊看看,又是一個書架兒。再看看這室內的泥金大屏風、雕花檀木大榻和書案,案上的掐絲寶鈿小香爐、鏤雕筆筒和玉石鎮紙,和案旁容顏清秀、身著細絹的婢子,不用問,確實是盛安郡公府的書房。 “哎,回魂了!盛安郡公呢?”崔熠問。 婢子滿面通紅,趕緊行禮,“回崔郎君,敝主當在內書房?!?/br> 崔熠有些嗤之以鼻,穆詠那學問,還弄倆書房……不過想想這個書房可能不能算書房,當算臥房,崔熠釋然,旋即又疑惑,“你如何認得我?” “上巳節時,奴婢曾見過郎君打馬球?!辨咀虞p聲道。 崔熠點點頭,想來是我馬球打得好,風姿也好,婢子記住了。馬球是崔熠的絕學之一,在長安兒郎中鮮有敵手。崔熠看看謝庸,又看看周祈,得意一笑。 周祈看向屋頂,謝庸則回頭找這邊開合書架的機關。 崔熠悻悻,對婢子道,“前頭帶路,去內書房?!?/br> 周祈咧嘴笑了,謝庸亦微翹嘴角兒。 周祈挑眉,你別說,我們小謝少卿笑起來還挺好看的,估計是從蘭花上面收集的吧? ☆、再說案情 崔熠圍著面色灰白的盛安郡公穆詠繞了半圈,“你說你何苦來的呢?” 半晌,穆詠道:“我沒殺趙大?!?/br> 崔熠“呵”一聲:“我們都從那破地道里出來了,你還說這個。你當真沒殺人?” 穆詠垂下頭。 崔熠揮揮手:“得了,我也不問了。走吧,老鄭還在府衙等著呢?!?/br> 衙差帶著穆詠走出去。內宅的太夫人、夫人們聽了信兒都哭著追出來。周祈回頭看看穆詠頭發斑白的祖母、已經不年輕的母親、青春年少的妻子,搖搖頭,嘆口氣。 崔熠笑問:“怎么的?心軟了?” 周祈笑著看崔熠和謝庸:“要心軟也是你們這有家有業有耶娘的心軟。我光棍兒一條,哪日若是橫死街頭,身后連個哭的都沒有,有什么可軟的?” 謝庸皺眉。 崔熠道:“快元正了,說話也不忌諱著些?!?/br> 陳小六則在身后呸呸兩聲。 周祈混不吝地笑道:“嗐,我不過就是一說。你們沒聽過禍害活千年嗎?” 對周祈這種自知之明,眾人俱有些無語。 周祈不但有自知之明,也有知人之智。崔熠如何能忍得住,在路上便問起此案原委,大家看到聽到的都一樣,怎么你們就能猜出來呢?憑什么???? “記得那日你與謝少卿遇到穆詠吧?他堂堂國公為什么會走開向小曲的偏門?分明是專門在那里等你們。原先我們認為是他膽小怕事——但再膽小怕事,也不過是鄰居一個小商人的命案罷了,再即便牽扯到從前秦國公府舊案,又與他盛安郡公何干?他們家是案發五年后搬來的?!?/br> 崔熠想了想,點點頭,“你接著說?!?/br> “我們再說趙家娘子衛氏,確實如你從前所說,與趙大在年齡相貌志趣上皆不相配,又有婢子聽到他們夫妻爭吵‘有人’的話,后來發現趙大在平康坊有個紅顏知己丹娘,我們便以為是趙大‘有人’,”周祈哼笑一下,“你們這些男子狎妓平常得緊,又不是在外面偷娶二房,算什么‘有人’?這詞用在趙大、丹娘身上,本不合適?!?/br> 崔熠否認:“我與老謝就不狎妓,最多去聽個曲兒,是吧?老謝?!?/br> “不是?!?/br> “哎——”崔熠驚詫地看他。 周祈“呵”一聲。 “我連曲兒都不去聽?!敝x庸一臉淡然。 周祈的呵笑卡在臉上,她只好抬手撓撓耳朵,遮掩過去。 崔熠干笑:“其實我去得也極少,都是同僚們相邀,實在抹不開臉,才去聽那么一支兩支的……” 陳小六和侍從們一邊暗笑,一邊替崔熠、周祈尷尬得慌,為免被殃及和“清算”,都默默與謝、崔、周三人拉開了距離。 周祈輕咳一聲,把自己拐跑的話題又拐回來,“況且這衛氏表現著實有些怪異,在趙母說兇夢、認為趙大遇害的時候,她極力否認,提到這宅子是兇宅時,她亦否認,似有不喜我等探查之意。這是一個普通婦人,一個丈夫失蹤的妻子該有的樣子嗎?” “我們在平康坊發現的荷包,用料很是講究,趙大為人吝嗇,那會是他的荷包嗎?但婢子又作證確是衛氏所繡,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那是她繡給旁人的?一個身份貴重、日子過得講究的人?” “還有趙母對她的指責,”周祈停頓一下,“這老嫗有些讓人看不透……或許她著實知道些什么,但無證據,又懼怕盛安郡公權勢,故而只暗示,不敢明告?!?/br> 崔熠再點頭,“之前我就說這小娘子有問題,可你們如何想到那后院有地道的?” “記得從前謝少卿的疑問嗎?趙母頗為精明,衛氏鮮少出門,她如何與人通jian?婢子又說衛氏愛往這后園花廳去……我這腦子呀,便不由得想起從前的舊案來,京郊劉長慶在地窖囚禁鄰家少女秋娘七年。還有那些看過的傳奇——” 周祈一只手拉著馬韁繩,用拿著馬鞭的另一只手開始數,“里面阮綾娘與情郎在花園假山洞子里相會;中去寺廟禮佛的富家千金芳娘,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