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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無家無國,無處可歸。 所以最后他死在了慕容曉的手里,死的時候卻不以辛無雙之名。 想到這里,如果說原來老子還有點犯困,現在就算是徹底清醒了。 「殿下!」侍衛跪在下首,滿頭大汗,「營內未尋得辛公子……可還再尋?」 我靜了片刻,抄起書卷狠擲于地:「找!找到為止!」 南秋恐第一次看見我如此失態,只跪下請罪,懇求:「殿下息怒!」 我氣得頭昏眼花,半晌扶著床未動,突然彎下腰猛咳起來。 燭火昏黃,照得床帳暗紅,南秋的臉慘白。她跪在床邊,看得清清楚楚。 我吐了滿床的血。 第16章 寧為太平犬 在原書里,楚國借道蠻族,慕容曉兵發前線,看護戒備。 而在林致遠一心要一己之力拉著全王都的世家全同歸黃泉的cao作下,蠻子勢如破竹一樣攻入齊王都,屠戮三日,尸山血海,白骨哀哀。 昔日黃巢動亂時,有詩一首。里面的景象,約莫人間煉獄,不過如此。若選一片段來,便是: 「家家流血如泉沸,處處冤聲聲動地,舞伎歌姬盡暗捐,嬰兒稚女皆生棄。 東鄰有女眉新畫,傾國傾城不知價。長戈擁得上戎車,回首香閨淚盈把。旋抽金線學縫旗,才上雕鞍教走馬。有時馬上見良人,不敢回眸空淚下; 西鄰有女真仙子,一寸橫波剪秋水。妝成只對鏡中春,年幼不知門外事。一夫跳躍上金階,斜袒半肩欲相恥。牽衣不肯出朱門,紅粉香脂刀下死。 南鄰有女不記姓,昨日良媒新納聘。琉璃階上不聞行,翡翠簾間空見影。忽看庭際刀刃鳴,身首支離在俄頃。仰天掩面哭一聲,女弟女兄同入井; 北鄰少婦行相促,旋拆云鬟拭眉綠。已聞擊托壞高門,不覺攀緣上重屋。須臾四面火光來,欲下回梯梯又摧。煙中大叫猶求救,梁上懸尸已作灰?!?/br> 而這樣的事情后,王安石說,愿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斗雞走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 可書里沒有王安石,只有一個洛平嘉。 洛平嘉困于方寸后院,救不得自己,救不得他人,恍惚間她從長階摔下,連腹中子也失去。 辛無雙看著這樣的洛平嘉,在她床邊坐了一夜,起身提刀,直奔蠻營。他要斬了蠻子的王,斬了慕容曉,他要看她笑,要她不再哭。 可是他同千千萬萬的故人一樣死在了齊王都,他打不過慕容曉,負傷而潛,被蠻王抓獲。 連死前他也怕慕容曉猜忌,絕口不提自己是辛無雙,最后以原本的姓名死在了齊王都,暴尸戮野,不知所歸。 到這里,洛平嘉連辛無雙也失去。 我想得氣血翻涌,又強撐得不倒下,只啞著嗓子:「找!給我找!」 原書里,齊王都,慕容曉,蠻子王。 現在,半月城,慕容曉,烏越王。 感覺辛無雙的死亡條件已經完全安排上了??! 老子氣得想錘床,但是我沒力氣捶床,只是吐了滿床的血。 南秋驚慌地慘白著臉出去尋醫正,我踉蹌著下地,卻站不穩,還推落了桌上茶具,眼看要摔了,一個年紀大的內侍才從暗處現身扶住我。 這個內侍姓王,此前一直在隱匿暗處做事,第一次見我發病,也是驚惶得語氣仍在發抖:「……殿下……」 「不要顧我?!刮也肓税炎爝叺难?,啞聲,「還是著人盯好南秋,不要叫這等消息傳回王都了……」 王內侍是我府上的老人,趙國公府撥過來的家生子,全家都依仗平嘉公主府而活,是辛無雙挑出來的人,真真切切對我忠心不二。 其實辛無雙也挺會挑的,畢竟在原文里,也正是他奉來了來路不明的那杯上路酒。我一直也都在想:那杯酒,到底是來自林相,還是女二宋青青,還是……女主自己。 想了斷平嘉洛靜此生的人,可能數以萬計;最后了斷了她一生的人,到底是誰? 他躬著身子扶我在榻上坐下,駭得發抖:「殿下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這話耳熟,我扶額穩定心緒,淡淡:「王內侍,南秋還是需好好跟,不容有誤?!?/br> 明明發病的人是我,這個王內侍好半天才穩下來,勉強點了點頭,只是輕聲:「若是她報回消息去那邊……」他做了個輕輕劃過脖頸的動作,忐忑地請示我意見:「是不是……?」 我扶額閉目,抿著嘴很久沒有說話。 「若是她還報回這個消息去……」我閉著眼睛嘆了口氣,「南秋啊……」 王內侍忐忑不安,也不敢搭話,現在辛無雙不在,他也慌。 過了良久,我睜開眼睛,苦笑了一聲 「……那就不要再叫她出現在我眼前?!?/br> 沒多久南秋就回轉來了,帶來了一個醫正和一個消息。 她利索地收起來了染血的床鋪準備抱去燒掉,醫正戰戰兢兢給我搭脈,駭得快魂飛魄散,人都結巴了:「卑卑卑職技藝淺粗,實是不知殿,殿下如何了……」 南秋上了一壺新茶,我自斟了一杯自飲,只是如往常一樣笑著溫言:「本宮身子無患,自然是診不出來了?!?/br> 醫正跪在地上發抖,他深覺自己撞破了什么大忌諱,頭都不敢抬,生怕我叫人把他拖走滅口。 我又喝了一口茶,想起來南秋帶回來的消息,臉上也淡下來了:「聽聞范將軍回來了,還帶了傷,不知傷勢如何?」 這題他會答。醫正茫然地抬頭,不知道我都病成這樣了為什么還有閑心cao心別人,只是實話實說:「范將軍只是背上中了一箭,傷了點皮rou,實不妨事?!?/br> 「本宮聽聞,是有人從亂軍里,一力救了他出來?!刮掖寡劭粗璞K,語氣盡量平和,「如今他可是醒了,本宮有話想問他?!?/br> 醫正還是茫然:「眼下范將軍還未醒,殿下不妨再等等?」 「……」 我忍了又忍,還是嘆了口氣,起身披上了斗篷,疾步沖了出去。 南秋估計也沒想到我上一刻在床榻上吐血吐得昏天黑地,現在就能健步如飛只奔燈火通明的范氏營帳,忙也跟了上來,急得在我身后大呼:「殿下!」 我他媽何止健步如飛,簡直是黑人短跑運動健將附體,在背后一群仆從的驚呼與沿途巡邏侍衛的懵逼里沖到了目的地,我他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路毫無儀態的飛奔讓老子看上去像個半夜游街披頭散發臉色青白的女鬼。 女鬼一頭撞進范將軍帳里,無視男女大防,一把抓起敷布浸進涼水,冷酷地把這把冰冷的濕布蓋上了范小將軍的臉上。 帳里全是同僚,醫師,侍衛,仆從,他們看著我,鴉雀無聲。 老子臉色猙獰,就差單腳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