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樂滿嘴巴的菜，邊嚼邊抬眼，眸光迎著窗外被隔離的朦朧光線，現出幾分異常的干凈和純粹。

虞子文看著他的眼睛，愣了愣神，就見玄樂滿嘴含糊開口說：“好湊，不蔥?！?/br>
還噴出幾顆飯粒。

虞子文：“……”

咚咚——

門外季餉打不開門，莫名問：“皇上？”

玄樂轉頭，繼續噴飯，“等一茶！”

季餉：“……”

玄樂咕咚吞下嘴里東西，喝了口茶，拍胸口，“媽的哽到了?！?/br>
虞子文搖頭，開窗翻身上了屋檐，又倒鉤著垂下腦袋，道：“你跟那季餉什么關系？”

玄樂一下被嗆到了，猛烈咳嗽。

虞子文曖昧一笑，閃身不見了蹤影。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爭鋒相對】

虞子文什么時候來的？偷聽了多久？或者說……看到了什么？

玄樂心情復雜地開門，嘴里叼著筷子。季餉恭敬站在門外，抬眼看他，“皇上？”他目光越過玄樂肩膀，在屋里極快地掃了一圈。最后落到打開的窗戶上。

無風，窗下的植被葉子卻在微微晃動。

“……”季餉皺起眉，卻是沒多問。

玄樂讓他進來，心不在焉繼續吃飯。等飯吃完了，自覺交代，“剛才虞子文來了?！?/br>
“是他？”季餉倒沒想到是虞國皇帝本人親自前來，有些驚訝。

“他收到消息了?！毙房吭谝伪成?，看著宮人來來去去收拾桌子。

漂亮的白玉盤子里還有沒能吃完的剩菜，一大盅雞湯也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吩咐廚房，別倒了?！毙返溃骸巴砩线€接著吃?！?/br>
季餉愣了愣，卻也沒阻止，點頭應是。

玄樂拿手巾擦嘴，暗自咕噥，“他是來做什么的？”

季餉看他，“那賊人沒說？”

玄樂皺起眉，搖了搖頭。

自從季餉知道虞子文和玄樂的接觸之后，就一口一個虞小賊。玄樂聽得解氣，便也由得季餉去了。

“他只說之后隨我怎么做，不要惹事?！毙窊瘟艘贿吶鶐妥?，瞇起眼，“如果只是這么一句話，像之前一樣傳紙條就好了，何必親自來一趟？”

季餉想了想，“或許是賊人想看看皇上生氣的樣子?！?/br>
“哦？”玄樂眨巴一下眼，倒覺得挺有道理，“是啊，像他那么惡趣味的人，還真有可能！”

而虞子文，還真不是來欣賞手下敗將的表情的。

“不是他?！庇葑游脑趯m墻外一顆樹上，隨意地屈腿坐了，道：“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他做的?！?/br>
張康蹲在稍低一點的樹干上，撓撓脖子，“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難道真是荊國人？”

“如果是荊國人干的，那荊國就該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庇葑游奈⑽⒀鲱^，靠著樹干，黑發被冬風扯起，硬朗的面容上帶出一絲不解，“既然知道玄國被我控制了，還能無動于衷？”

“或許他們已經偷偷和廢帝接觸了，然后兩國合作，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對于張康形容自己人是鱉，虞子文選擇性沒聽見，“有這個可能，不過我看長孫那模樣……不像?！?/br>
張康莫名其妙，抬頭看自己主子，“爺，怎么你什么都能一眼看出來？如果你看錯了怎么辦？”

虞子文冷笑，“若我真的看錯了，長孫玄樂這個人便值得與我一戰?！?/br>
張康撇嘴，“可我們這么多年的計劃不就白費了?！?/br>
“故事夠跌宕起伏，劇情足夠讓人料想不到，便是精彩?！庇葑游膹椓藦椧聰[，“若我虞子文此生有幸參與進如此精彩的故事里，也不枉此生。不過……”

他微微一頓，語氣變得狠辣自信，“贏家必然是我虞國！”

張康被激起一腔熱血，拉開嗓子獸吼一聲，竟真像山間野獸，駭得宮墻這頭一行巡邏守衛連忙報告頭領，一群人拿著□□往宮門外跑去。

虞子文遙遙看一眼皇宮，起身從樹上躍下，“走了?！?/br>
他話音未落，身形已經幾個縱躍離開了原地，張康垂手蹲著，看著幾個守衛在樹下轉圈四處尋找，暗暗呲牙做了個鬼臉，也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樹葉沙沙晃動，有樹葉飄然落下。樹下守衛趕緊抬頭，哪里還尋得到半個人影？

虞子文回了四合院，換了身衣服，招來一人。

“寫信給雷泉，告訴他真相?！?/br>
那人一愣，“若雷泉一氣之下臨陣倒戈……”

“他兒媳和孫兒還在我這里?！庇葑游牡溃骸案嬖V他，我虞子文會給他一個交代?！?/br>
那人領命，即刻轉身離開。

張康道：“這兇手要怎么查？我們在王城也不能太過張揚，辦事總是束手束腳?！?/br>
“偷偷查?！庇葑游牡沽吮瓱岵?，端在手里想了想，“把客棧里從小二到住客全都調查一遍?！?/br>
張康：“？？？”

“如果我們自己人里沒有細作，里應外合的只能是客棧里的人?！?/br>
張康：“?。?！”

玄樂想了一整天，沒明白虞子文到底什么意思。最后只能歸結于對方是個抖S，希望看手下敗將痛苦難過或者憤怒的情緒。

“變態?！毙钒底越o虞子文打上標簽，一邊將手里的奏折扔到桌子上，“這些都拿下去！”

他一揮手站起身，滿臉不悅，“都他媽是來訴苦的！活不下去就全他媽給老子滾，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餉招手，讓宮人將折子拿走。玄樂氣不順，在后頭喊：“都燒了！全燒了！”

宮人戰戰兢兢應是，季餉泡了參茶給玄樂端過來，“皇上息怒，身子要緊?！?/br>
玄樂捧著茶順便暖手，臉上怒氣不消，“一問責全都推三阻四了，這個不曉得，那個不知道，這個有難處，那個有障礙。我就想不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國家養著他們就是讓他們回答‘我辦不到’的嗎？！”

季餉扶著他坐下來，站到后頭給他捏肩膀，輕聲道：“皇上不能太急，須知欲速則不達?！?/br>
“我這還算急呢？”玄樂咬牙切齒，“我還想把他們全給罷官流放呢！”

“那這王城豈不是空了?！奔攫A道：“事情總得有人來做的，何況也并不真是蛇鼠一窩，有的人被迫于大環境之中，有言也不敢發?；噬蠎摻o這些人一個機會?！?/br>
“不敢站出來的人也不用留了?！毙沸念^不爽，放下茶杯，“墻頭草，兩邊倒！”

“什么人都是要過日子的，皇上不必失望?！奔攫A笑了笑，“皇上如今不也是臥薪嘗膽嗎？”

玄樂被噎住，半響道：“這句話你學得倒是順溜?！?/br>
“也是皇上教的?！奔攫A道：“依臣看，不如先殺雞儆猴，待其余人知道分寸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