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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一會兒臉可要跟著疼,咱們柔兒這么漂亮的小臉蛋兒可不能花了?!?/br> 季柔不應,繼續哭著,頭埋在膝蓋里,仿佛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孟子方喟嘆一聲,幾分無奈道:“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子方哥哥給你吹塤聽好不好?” 說著,孟子方也不能季柔應聲,沒憐惜身上簇新的錦袍掀了衣擺便席地而坐,拿出了別在腰上的竹塤。 塤聲低沉悠揚,孟子方就坐在季柔的身旁吹出一曲小調,很久以前,他哄一個哭鼻子的小姑娘,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吹塤哄她,一哄就是十幾年。 后來,那個小姑娘還沒長大就被嫁給了別人,他沒有能娶到。 孟子方看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季柔,眸底的光深沉復雜得毫無掩飾,他等著那么多年守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會…… 到底是他太沒有用。 一陣寒風冷冷拂過,吹得枝頭枯葉搖晃。 季柔從膝蓋里抬起頭來,仍舊有些抽噎,可眼淚已經收住了。 孟子方的眼底剎那清澈,戲謔道:“得了,這下好了,眼睛腫成核桃了?!?/br> 季柔抽抽噎噎,沒有說話,孟子方收了竹塤,起身隨意撣了撣灰塵草屑,朝季柔伸手,“快起來,我帶你去洗把臉,再敷一敷眼睛?!?/br> 季柔癟著嘴拉住孟子方的手站起來,可腿早就蹲得麻了,甫一起身壓根不聽使喚,身子一歪就要倒。 孟子方早有預料,一把攬住季柔的腰身穩住了她,揶揄道:“腿麻了吧,我早說過,讓你下回你找個地方坐著哭?!?/br> “疼?!?/br> 腿上酸麻得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季柔連抽噎也忘了,雙手揪著孟子方的衣裳才能站得住,遠遠地看著像是縮在孟子方的懷里。 “把季柔松開?!?/br> 驀地,一道沉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季柔轉頭去看,趙謹克不知何站在了她的身后,面目冷峻,眉眼清冷。 ☆、較勁 “夫君?”季柔下意識拂開了孟子方的手,趙謹克手一伸,徑直將季柔拽了過來。 “怎么弄成這樣了?”趙謹克低眉看著季柔的小臉,眉眼霎時間柔軟,“好好的哭什么?” 季柔有意不想提緣由,岔開話道:“你不是在前頭和父兄在一起?怎么過來了?” “你堂兄過來了,岳父大人得和他們商量件小事,我就出來了?!壁w謹克撫過季柔臉上的淚痕,又點了下季柔的額頭,溫柔地旁若無人,“就是沒想到一會兒不見你,你就弄成了只小花貓?!?/br> 季柔縮了縮腦袋,她現在一定很難看。 “趙兄?!?/br> 到底是孟子方忍不住,季柔方才下意識拂開他的手,還有趙謹克這般溫柔小意的模樣……趙家人是什么德性,這副模樣裝出來給誰看! 季柔腿上的酸麻過去了,拉著趙謹克道:“夫君,這是子方哥哥,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br> 孟子方。 趙謹克眼中的寒芒一閃,他當然知道這是孟子方,那個如夫人姜氏從孟家帶過來的兒子,季申的繼子,季柔所謂的繼兄。 上輩子,他們可是熟悉得很呢。 “我記得孟兄不是該在南邊的軍營里嗎?怎么過來京中了?”趙謹克拽著季柔的手,很用力才克制了自己沒上去一腳蹬在孟子方的心窩子里當場結果了他。 他是季申養的一把刀他不管,他狼子野心他也由他,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覬覦季柔,前世若不是他從中作梗,少了他與季柔多少事,季柔也不會因為與他過從甚密,而被韓氏揪住了名節不放,吃了多少苦頭。 最后更是開墳掘棺,偷走了季柔的尸體。 趙謹克吸了一口冷氣壓下胸中翻涌的情緒,與季柔緊扣十指。 孟子方看了一眼趙謹克握著季柔的手,桃花眼里幽涼,“柔兒成親,我自然是要趕回來的?!?/br> 趙謹克的唇角勾了勾,譏諷得一點兒沒留余地,“那還真是辛苦孟兄千里迢迢來送阿柔出閣了?!?/br> 明知季柔已是有夫之婦,倘若真心疼惜她便該走得遠遠的,可偏偏他還是一副情意深重情難自禁的模樣,其心可誅! “柔兒是我瞧著長大的,見她傷心,我自然是心疼的?!泵献臃降捻飫澾^一道玩味,又染著幾分探究與挑釁,“倘若因為我扶了柔兒一把有些人就瞧不過眼,未免小肚雞腸了些?!?/br> “孟兄的塤聲很是動聽,方才的事我都瞧見了,還要多謝孟兄了?!?/br> 他沒看見。 他原本是要去王氏處找季柔的,可是半路聽見了塤聲便知道有異,遠遠就看見季柔仿佛和孟子方抱在一起。 可那又怎樣呢? 他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只清楚季柔和孟子方永遠不會有結果就好。 “趙兄果然胸襟廣闊,令人欽佩?!泵献臃綔\淺笑了笑,似春風化雨,只眼里的幽沉似是深淵里蟄伏的猛獸,幽幽地看著趙謹克。 趙謹克唇角冷誚,“大丈夫理應如此?!?/br> “子方?!?/br> 一聲輕喚由遠及近,季柔抬眼看去,搖了搖趙謹克的手,道:“姜姨娘過來了?!?/br> 趙謹克低眸對季柔一笑,幾分寵溺。 孟子方轉身,眼中的幽寒無影無蹤,“母親?!?/br> 姜氏帶著婢女款款過來,眉眼間是仿佛渾然自成的婉婉笑意,“怎么都在這兒?”姜氏看向季柔,疑惑道:“柔兒怎么哭了?” 季柔抿了抿唇,原由說不出口,一時又編不出謊。 “大約就是哭嫁唄?!泵献臃巾樧毂闾婕救釄A上了,“回家了,想著一會兒還得走,難免又傷心了?!?/br> 孟子方的嗓音戲謔,卻是帶著擠兌,趙謹克握著季柔的手緊了緊,還未來得及開口反諷,便聽姜氏道: “你胡謅什么,靖平侯府也是柔兒的家,只是柔兒重情,舍不得娘家的親人。哪里像你,出去半年都不見得寄一封信回來,真是白養你一場?!?/br> 兩句婉轉的嗔怪,便輕松抹去了孟子方話里對趙家的擠兌,順便又替季柔說了好話,哪怕趙謹克真的有哪里不悅也叫這一句化解了。 只這一份玲瓏,便叫人高看一眼。王氏孱弱不能理事,與季申成親多年無子,季申納了姜氏生了兩個兒子之后王氏才有了季柔。倘若她有心,正妻之位未嘗不能是她的。放在其他人家就是一出好戲,可季家的后宅一點波瀾也無。 一則季申原就不戀聲色,理智近無情,娶王氏是恩師臨終托孤,納姜氏是少年遺憾,縱使看上去應該更偏疼姜氏,卻格外敬重王氏;二則便是姜氏進退有度大方得體,從來都沒有過不該有的心思,不越過做妾的本分,闔府上下尊卑有序,待季柔也是盡心盡力。 昌安侯府里太簡單了,這也是為什么季申這樣老謀深算的人會養出季柔這樣一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