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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浸透的沙啞嗓子喊:“……跑啊,小師弟,快跑啊?!?/br>在那黑暗的盡頭,傳來了怪物磨牙的嚓嚓聲,小江循回過神來,掉頭欲沖回街道上,那扇厚重的大門卻在他眼前砰然合攏。小江循撲上去,用細小的手指去摳門縫,卻無濟于事,那黑暗中的磨牙聲也聽到了從這邊傳來的響動,步步逼近,那腳爪與地面的摩擦聲,聽得江循眼眶發熱、雙腿發抖,手下更加用力地掰著緊閉的門扇,幾根手指的指甲都劈裂開來他也渾然不覺。……可是,蚍蜉撼大樹而已。那充滿腥氣和惡臭的鼻息聲已經在身后了,小江循似有所感,將視線轉向一側——被血液浸透的窗紙外隱隱約約地透了些燈影進來,他清楚地看到,有一個龍頭蛇頸、駝身長爪的怪物影子,正張開了沾滿碎rou和鮮血的大口,對準了自己的后腦,它牙尖上生的如魚鉤般的銳利倒鉤,小江循也看得一清二楚。他放在門扉上的雙手捏成了拳,肩背緊縮、通身冰涼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誰想身后突然傳來異響,小江循顫顫巍巍地睜開了雙眼,扭過頭來,竟見失了雙腿后的師姐,用力抱著那怪獸的長爪,拼命阻止它靠近小江循。她的雙眼死死閉著,恐懼的淚水成串地往下滾落,但她的雙手卻死死地鎖著怪物的雙腿嘶啞著慘叫:“小循,師弟,跑啊,你快跑啊……”那怪物低頭看了看師姐,古怪的頭顱好奇地向一側歪了歪,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番這垂死掙扎的獵物后,便抬起另一只長爪,踩中了師姐的腦袋。……咔嚓。江循愣住了。血光和骨片在他眼前一起飛過。他眼睜睜看著那怪物抬起沾染著師姐血跡的長爪,放在了自己胸前。小江循的胸腔被那怪物一把撕開了,撕心的痛楚讓他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然而眼前跳動的,還是師姐一把抱住怪物的腳,哭著讓他快跑的畫面。一股蓬勃的怒意在他已經被撕裂的胸腔間醞釀起來。他那顆暴露在空氣中的心臟,依舊有力地跳動著,而且越跳越快,像是暴怒之人胡亂敲下的鼓點。那怪物未能察覺,轉身重回了那黑暗之地。小江循仰面躺在地上,他已經痛到喪失了痛感,只一口口咽著涌出喉嚨的血,妄圖用此來減緩生命的流失。他前胸斷裂的骨茬,以及被骨茬戳穿的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恢復起來。黑暗盡頭漾起一股森寒的魔氣,眼睛在適應了黑暗后,江循看到,除了那尚在興致勃勃地啃食血rou的怪獸外,竟然還有人在暗處藏身。那兩人等了片刻后,應該是百無聊賴,便開始聊天。“聽說了沒,紅楓村那邊的事情那群蠢貨給辦砸了,硬要下什么瘟疫,見效緩慢,才死了半個村子的人,那東山玉氏便來了,給抓了個正著!還是我們這邊利索,家主定會獎賞我們的!”“不過咱們要做的活計也太多了些。誰知道那銜蟬奴到底托生到了哪個崽子身上?”“家主不是交代了嗎,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趁著銜蟬奴年幼,神體未成才好殺。那東西身有靈氣,不管到哪里,雁過拔毛,總會留下些蹊蹺痕跡,我們一路殺過去,它就算有九條命也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小江循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只覺得血液一股股往頭上涌,一雙幼嫩染血的拳頭已經捏得咯吱作響。巨大的憤怒,竟然支撐著讓他坐起了半個身體,他靠著門,忍著胸口的銳痛,滿腦子都回蕩噪響著兩個字,像是盛夏的蟬鳴,吵得他眼睛充血,心煩意亂。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隨著他念力的凝聚,那正埋頭享用美餐的怪獸突然咯咯咯地慘叫起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瘋狂地舞蹈跳躍起來,柔軟的長頸甩動,纏繞,竟然擰成了一個扭曲的螺旋狀,隨著“咔嚓”一聲骨頭錯位的悶響,那顆惡心頭顱的脖子就軟塌塌地垂了下來,碩大臃腫的身體向側邊撲倒,轟隆一聲,引得了那兩人的注意。他們也察覺到了靈力的流動,正欲拔劍,小江循背靠著的大門就被一陣劍氣陡然掀飛,小江循的身子向前飛去,栽在那片尸山血海間,頭砰地一下磕到了地面,眼前一片金星飛過。伴隨著耳鳴而來的,是那二人的驚呼“漁陽秦氏”,還有交戰聲,砍殺聲,不消幾個回合,那兩人便沒了聲息,匆促的腳步聲在這血rou模糊的劇院中響起。小江循趴在地上,才悲從中來。不在了,大家都不在了……小江循不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但目之所及的一切太過慘烈,他后知后覺地難過和害怕起來,把臉藏在雙手里,痙攣著哭泣出聲。三五個燈籠被哭聲吸引了過來,意識模糊的江循被人用腳翻過身來,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扭動著想要躲避那刺目的光芒。指縫間透入的光芒變得血一般紅,有個人聲驚喜地響了起來:“這里有個孩子還活著!……等等,家主,你快來看??!”借著一盞通明的燈籠,被人聲召喚來的玄衣紅袍的中年男子,清楚地看到了江循胸口拳頭大的傷口自行收攏治愈的全過程。怔愣片刻后,他眉宇間掛上了喜色,一揮手:“速速把他帶回漁陽。記住,你們什么都沒有看到,明白嗎?”五六個弟子齊聲答是。小江循就這般昏昏沉沉地被背出了血氣森森的戲院,空曠的街道那側卻又傳來了答答的腳步聲,輕而急,而背著江循的人也站住了腳步,向來人恭敬道:“玉九公子,您來這里有何貴干?”玉……九?小江循迷蒙中,只覺得這個名字耳熟而令人心安。他攣縮的手指抓住了那背著自己的秦氏弟子的道服,哼了一聲。玉邈的目光在戲院、秦家弟子和他背后血淋淋的小人間來回逡巡了一番,漠然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我與家兄在附近辦事。家兄說勘察到有魔氣在胡家鎮活動,便叫我來查個究竟?!?/br>那弟子看著身量還不到他胸口的玉邈,竭力忍住笑意:“玉九公子,我們家主同樣是勘察到有魔道在此地活動,便親自趕來除妖?,F如今妖魔已除,就不勞您再費心了?!?/br>這話語間夾槍帶棒,玉邈卻不為所動:“秦家主也來了,我進去拜會一下?!?/br>秦家弟子正欲阻攔,玉邈便抬起頭,唇角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嘲諷笑意:“……不必誤會,禮節而已?!?/br>秦家弟子被噎得不輕,只能目送著玉邈一路朝里走去。在路過秦家弟子身側時,玉邈朝他身后投去了目光——他只看到一只低埋著的小腦袋,一呼一吸都衰弱得嚇人,一件嶄新的棉冬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