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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只有樂曲,偶爾抬首,也是與那個侍女阿措,眸光相接,商議樂調,哪里會舍半個眼神予他。 宇文泓原先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現下過來了,硬挨坐在一邊,卻也仍似是一個人,他這廂半敞著衣服呆坐半晌,那廂窗外夜色愈發黑云烏濃,瞧著是快要下雨了,狂風愈烈,將暑夜悶熱一掃而空,穿吹得室內簾幕紛飛如卷,案上樂譜書頁等物,都跟風嘩嘩作響,就連架上的美人觚,都因風有點搖搖顫顫,他們所居的這間苑室,在鋪天蓋地的冷風呼嘯中,直似夜行大海的一葉小舟,即將面臨怒濤翻涌、暴雨傾盆。 原先燥熾的夏夜溫度,在一陣猛過一陣的狂風卷吹下,沒多久,就涼降下來了,而苑室之內,因設有冰甕,本就并不悶熱,這下穿窗冷風陣陣,更令人隱覺沁涼入骨,愛護小姐身體的阿措,擔心蕭觀音因風受涼,站起身來,一一關闔長窗,蕭觀音因此暫停了樂事,得空看向身邊的宇文泓,注意到半晌默不作聲的他,在變涼的室溫下,仍是大大咧咧地敞著衣裳,關心問道:“你不冷嗎?” 等了半天,就等來了這四個字的宇文泓,默了默道:“……不冷?!?/br> 他對望著蕭觀音澄若秋水、不含半分羞饞之意的雙眸,抓起她擱放幾上的團扇,一通狂扇,直令身前敞開的輕薄蟬紗寢衣,如兩只蝶翼,因風狂舞,泄得春|光陣陣,聲音響亮道:“我一點都不冷,還熱得慌呢?!?/br> 關窗走回的阿措,靜默無聲地望了抓扇亂搖的長樂公一眼,繼續坐在案前,手握毛筆,預備為小姐記下續譜,蕭觀音輕碰了碰宇文泓的手背,感覺確實沒有半分涼意,不知這是因宇文泓心火之故的她,見夫君的確不冷,便由著他繼續敞衣扇風,而她自己,則繼續轉看向阿措,與她一起,試彈箜篌,續譜。 沒了觀眾,一通狂搖的團扇,如霜打茄子,慢慢地蔫了勢頭,宇文泓在旁又默坐了一陣兒,見蕭觀音真就半點也不關心他,心里絮絮麻麻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由著這滋味,一絲絲地往上涌到嘴邊,也不知要說什么,最后干巴巴地問出四個字道:“你不困嗎?” “才剛亥初呢,我不困”,正彈箜篌的蕭觀音,聞聲看了宇文泓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你困了是嗎?我在這兒彈箜篌,聲音打擾到你了是嗎?” 以為宇文泓一直守坐在她身邊,是因為被樂聲擾到無法安睡,故坐在此處無聲譴責她的蕭觀音,大感抱歉,忙停止了手下的彈奏,向宇文泓道:“你別坐在這里了,快去寢室睡吧,我不彈了?!?/br> 宇文泓見她不但半點不饞,眼里看不到他這么個大活人,居然還開口趕人了,本就絮絮麻麻的心,又莫名涌起一絲燥亂,自心底竄出,在他身體里鉆來鉆去,讓他整個人感覺大不暢快。 且,蕭觀音越是那般眸光澄凈、無波無瀾地看他,這不快,就在他心里鬧騰地越是厲害,令他似不愿被這樣的眸光注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徑向寢室大步走去。 等走至寢室坐在榻邊有一會兒了,心中不快到注意力散亂的宇文泓,這才發現,自己原把蕭觀音所用的那柄團扇,也給抓帶回來了。 皓如霜雪的白絹扇面上,繪得是水墨荷花,荷枝荷葉皆是潑墨之色,獨小荷尖尖,是一點湛然可愛的粉紅——尚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只蜻蜓立上頭,這是蕭觀音昨日照著苑中池內荷花繪就的,他們這座長樂苑的庭園,大半菜地,小半清池,池內所移種的夏日荷花,比府內旁處都要開得晚些,尚是枝枝嫩荷,未綻清姿。 雖未綻清姿,展露嬌妍,但因畫工傳神,依稀已似可聞荷花清香,宇文泓這樣想著,竟將團扇移近了些,似是想聞聞是否真有清香,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時,心中一驚,立在心內斥罵自己又在犯傻,有兩分羞怒之意的,將手中團扇,丟擲一邊。 盡管丟擲一邊,仍似真有清香,輕逸傳來,是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與蕭觀音平日身上相近,悄然飄入帳內,縈繞在仰面倒榻的宇文泓鼻下,在滿天滿地的雷鳴雨聲中,令人防不勝防地,鉆入他的肺腑之中。 蕭觀音不再彈奏箜篌后,耳聽著室外的風雨聲,與阿措坐在偏室書案前,一同整理了小半個時辰樂譜,方才回到燈火幽幽的寢室之中。 其時,雨聲漸歇,雷聲也遠,室內越發幽涼,她走至榻邊,見宇文泓袒著上半身睡覺,不由擔心他真會在這雨夜里著涼,微彎身子,伸出手去。 蕭觀音是好心要為宇文泓穿衣,但她指尖朝年輕男子身體探去的一幕,落在假寐之人的朦朧眸光中,立引得他在心底嘖嘖嘆了一聲:是了,果然如此。 ……確實能裝,就似平日里能將大膽出格,裝得溫雅淑靜,近來也能將蠢蠢欲動、小鹿亂跳,裝得神色平靜、波瀾不驚,只在這夜深人眠的無人知曉之時,終于暴露本心,伸出“魔爪”,欲行輕薄之事…… 明明自己才是裝傻裝厲害的那個,卻在心底感嘆他人能裝的宇文泓,這般在心底嘖嘖想著,并猶豫要不要突然醒來,唬她一跳,制止她的輕薄之舉時,卻見她柔軟的指尖,并非落在他故意敞露的身體上,而是輕輕地攏緊了他身前的衣裳,并幫他把衣帶,扎扎實實地系好了。 不僅如此,她還捧來了一張薄毯,蓋在了他的身上,將他身體在內攏得嚴嚴實實,除了一顆腦袋,沒有一處在外露出半分。 再將薄毯往上拉一些,就似停尸的宇文泓:“………………” 蕭觀音不知她的“停尸夫君”,此刻心內作何感想,只看他這樣,今夜定是不會著涼受凍的,在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也自蓋攏了一張薄毯,面朝榻外,側身睡去。 宇文泓悶聲不響地躺在那里半晌,最后也不知是心火上來了,還是被這蓋法給捂得燥熱了,不再“挺尸”,掀毯側身看去,見蕭觀音正在好睡之中,眉目恬靜,無波無瀾。 看她這沉靜神色,再想她方才舉止,也不知為何,就是心中不快的宇文泓,氣性上來,故意擾人清夢地,伸足輕踢了下她露在毯外的右足。 輕踢一下,觸感綿綿軟軟,令宇文泓不由想起,她醉酒那夜,他像抓兔子般,把她這只不安分的右足,抓握手心,給她穿鞋的情景,當時,他只是心急給她穿鞋,只是覺得腰都快彎酸了,現下因這綿軟一踢,才回想起來,那握足于手的觸感,如玉柔滑,如云綿軟。 憶想起此事的宇文泓,不知怎的,又忍不住輕輕踢了她一腳,這一次,比之上次,輕了許多。 一向睡眠安沉的她,因頻頻受擾,有所反應,微蹙起眉尖,輕輕咬著唇,呢喃翻身過來,一手正搭在他的身前,順勢輕揪住他的衣襟,如有憑依般,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