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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無聲掠看過低首的女子,不再多說什么,如一位最是稱職憐弟的兄長,笑著拍了拍宇文泓的肩膀,轉身攜一眾宇文子弟離開,廬內沉璧等放下帳幔,正要請二公子與二少夫人上榻安歇時,見二公子竟低頭在解腕上的紅線,忙出聲攔道:“二公子,現在不能解,得等到明日晨起呢?!?/br> 宇文泓皺眉道:“勒在腕上不舒服……” “二公子且忍忍,這是吉禮,能為您帶來好運,”沉璧打二公子幼時便開始貼身伺候,最知道該如何哄好鬧小孩脾氣的二公子,笑對他道:“比如二公子往后樗蒲時,運氣更佳,和鵝比武時,也能更加勇猛?!?/br> 一直微低著頭、站在榻邊的蕭觀音,聽到“和鵝比武”,微微抬頭,眸光在她的丈夫面上悄然轉了一瞬,又無聲垂了下去。 而宇文泓一聽沉璧的話,立老實了,還伸手輕輕撫了撫腕上的紅線,好像怕他的好運跑掉。 為二公子這洞房花燭之夜,沉璧先前已做了不少準備,但猶怕忘性大的二公子不記得了,在笑請二公子與二少夫人坐在榻上后,又特意提醒二公子道:“公子,您睡的枕頭下面,掖有先前給您看的小人書呢,您要是想不起來了,可再看看?!?/br> 說了這一聲后,沉璧攏好帳幔,與其他侍女退至廬外,而先行離去的一眾宇文子弟,已在夜色中,走了有一程,陸續散開,年幼的宇文淳跟著親近信任的大哥,猶沉浸在不久前的驚艷中,童言清脆道:“二嫂嫂可真好看啊,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公主嫂嫂也比不上呢?!?/br> 他如是感嘆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聞大哥言語,喚了一聲:“大哥!” 大哥卻像在走神,還是沒有聽見,宇文淳又用力喚了一聲,才得大哥轉首看來,笑著問道:“九弟,怎么了?” 宇文淳仰著頭問:“大哥,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宇文清將宇文淳一把抱起道,“走,大哥教你喝酒去?!?/br> 燈月輝映的夜色中,走在最后的四公子宇文沨,望著宇文清身影漸遠,回看了眼遠處燈火通明的青廬,唇勾淡笑。 ☆、洞房 青廬之外,侍守的沉璧,看向來自蕭家的陪嫁侍女,見她們人守在廬外,一個個地,心都在往里飄,不時地交換著眼色,竊竊低語,顯然是都心系自家小姐,眉眼間難掩憂色,獨一個穿著青碧色衫裙的,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站在帳簾邊,垂目望地,一動不動。 沉璧見這侍女看來不過十六七歲,氣質卻超乎年紀的淡定,心中稱奇,正禁不住多看幾眼時,又瞥見承安那小子偷偷摸摸地走過來了,朝廬內探頭探腦的,上前伸手打罵道:“混小子做什么?!” 承安輕巧地避過挨打,討饒笑道:“姑姑手下留情,我就是有些不放心?!?/br> 沉璧輕聲笑罵:“主子洞房花燭夜,要你cao什么心?!” 承安看了眼不遠處夫人的陪嫁侍女們,壓低聲音道:“姑姑又不是不知眉嫵姑娘的事,也不知公子今夜這洞房能不能成,萬一……萬一公子又不解風情,傷著了少夫人,可如何是好……” 沉璧聽他提起眉嫵那件事,也不由憂上心頭。 當世大族子弟正式成親前,有一二通房,助曉人事,乃是常例,大抵十四五歲左右時,家中長輩便會安排,二公子因心性癡傻、不懂風月的緣故,身邊遲遲沒有擔當此事的女子,直至在臨成親前,必得通曉男女之間的榻帷之事了,王妃選挑了府內一女子名為眉嫵的,特意撥到二公子身邊,二公子才有了這么一位通房。 但,也只是擔著通房的虛名罷了。 那夜,二公子沐浴,諸侍皆主動退去,獨留眉嫵姑娘在內伺候,不久之后,房內便傳來了眉嫵姑娘的尖叫聲,眾侍想到公子雖腦子不好使,但一身蠻力,身材強健,除下衣物后,更可見肩膀寬闊結實,腰肢精瘦緊致,肌體棱角分明,十分威武,起先還以為是初嘗人事的二公子大展雄風,表現太過勇猛,以至眉嫵姑娘有些承受不住,后來聽里面聲音實在不對勁,推門進去一看,見二公子氣呼呼地坐在浴桶旁,手指著痛趴在地、身無寸縷的眉嫵姑娘道:“這婢子無禮至極,竟然輕薄于我??!” 可憐眉嫵姑娘,解盡衣裳,極盡嬌媚之姿,欲好生侍奉公子,誰知柔軟的身子才剛依了上去,即被公子推開,公子力氣甚大,大手一揮,就把眉嫵姑娘揮跌地后退連連,手肘直撞在堅硬的墻壁上,“咔嚓”一聲骨碎,至今日尚未完全復原。 從前,王府里也有不少侍女,想著二公子憨癡,容易攀搭,如能攀做了二公子的通房妾室,雖夫主不是正常人,但可保余生衣食無憂等等,心思浮動,直至眉嫵姑娘一事傳開后,無人再起這天真想法。 連千嬌百媚的眉嫵姑娘,都落得個骨碎的下場,二公子不解風情至此,哪里是容易攀搭,而是難于登天,且,攀搭旁人,最多失敗,受人嘲笑幾句而已,攀搭二公子,卻有骨碎等體膚劇痛之險,實在是獲利極微而又風險極高,侍女們自此再無人敢打二公子主意,有些膽怯的丫鬟,見著二公子,甚都會繞著走,生怕二公子誤會她們有“輕薄”之意,揮揮手,也叫她們骨碎,到時候,可真是冤哉痛哉! 為防二公子在成親之夜,也這般不解風情,鬧出什么意外,沉璧等,事先已為二公子做了不少功課,圖文詳豐的“小人書”,請二公子看了一本又一本,還特別囑咐二公子,新娘的身子像花兒一樣嬌軟,稍微用力碰碰就會碎了,一定要溫柔相待,不可使蠻。 ……但,二公子能記住嗎?能做到嗎? 沉璧想著廬內枕頭下掖著的春冊,看向燈火通明、將會燃上一夜紅燭的青廬,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人事已盡,只聽天命罷! 已是亥正時分了,青廬之內,十八枝兒臂粗的合歡紅燭,無聲地淌著紅淚,映照得金繡鴛鴦紋的大紅榻帳流光瀲滟,如一艘覆著紅紗的小舟,在明月柔照的一池春水中,悠悠漾漾地隨風飄著,不知要往何處去。 帳內,只著貼身大紅婚裙的女子,無聲地垂目跪坐著,其傾國傾城的姿顏,已足以攝人心魄,又有燭映紅紗的流光,為她露出的玉頸雪脯,浮上了一重胭脂紅色,披散下的墨色長發,也在流光映照下,更為烏亮光滑,如一匹上好的烏緞,泉水般自女子清纖肩背傾流而下,迤邐垂落在撒有花鈿銅錢干果的榻被上,脈脈流淌著發間的薔薇香氣,縈繞得攏合的紅帳暖香襲人,直是天下第一等的溫柔之鄉,能叫人沉醉其中,自此不愿醒來。 放眼天下,極難有人不為如此絕色動心,得佳人如此,定覺三生有幸,將柔攏于懷,輕解衣衫,極盡體貼小意溫存,與其同赴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