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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影響人的一生。蕭皇后固然傷懷,可她更清楚,她的身后有她的家族,有為她付出過養育之恩的雙親,人這一生,究竟不能肆意而自在的活著,所以她選擇了承擔。 而她所嫁的人對她也很好,他是珍愛她的,至少以前是??呻S著夫君被立為太子,府里的女人越來越多,她也只好扮演一個完美無缺的賢妻角色,而他也漸漸不再鐘愛她。 再后來,他成了天子,她成了皇后,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失了寵的皇后。 她漸漸習慣了這種日子,卻沒想到他依然對曾經的往事耿耿于懷。 懷想前塵,蕭皇后早已不復激動,只剩默然。 皇帝冷笑,“你想必已經猜到,當初是朕攛掇他領兵的,是不是?”因了這個,才怨恨他到今天。 蕭皇后不言,她的確早就猜到,但,她又能說什么呢?斯人已逝,人總要為生者著想。 可這會子,她再來說她毫無怨恨已經沒必要了,細想想,她的確是怨的——不為了她曾經的少年郎死在流矢之下,而因為,現在皇帝又要用同樣的一招來對付她的兒子。 她不能不恐懼。 蕭皇后冷聲道:“陛下想讓太子也葬于北戎人之手么?” “朕說過,朕沒打算害他?!被实塾行┘痹?,卻仍耐著性子解釋,“朕是為他好。太子畢竟年輕,羽翼未豐,朝中不服者眾多,朕的身子偏偏每況愈下,待朕百年之后,他該如何手握權柄,壓服群臣?朕此時命他掌兵,為的就是要他以殺立威,只要虎符在手,何愁不能運籌帷幄,登高一呼?!?/br> 是以步貴妃在提出讓太子去北戎的建議后,皇帝索性將計就計,步氏蠢鈍,看不出一個手掌兵權的太子有多么危險,還妄圖用jian計暗害——皇帝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憑太子的聰明,定能逢兇化吉,不會在小人手里斷送性命。 許是話說多了嘴里發苦發澀,皇帝又嘗了塊酸甜的蜜餞,感嘆道:“步氏的手藝到底不及你,這果子澀味太重?!?/br> 海棠果不比林檎味甘,以往蕭皇后腌制之前都會先用滾水燙過,稍稍切去表皮,以此才得清甜——步貴妃光打聽皇帝的口味,卻不知道這個巧宗。也是,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總是不一樣的。 “洗手作羹湯,你如今光會做皇后,卻不知如何做朕的妻子了?!被实弁磉吶藝@道。 蕭皇后見他唏噓,心下亦有輕微的傷感,“陛下需要么?您要的是一個合乎大體、絕無錯失的妻子,要用膳,有御膳房;要穿衣,有制衣坊。臣妾只需要端坐在高位上,當一個為萬人敬仰的皇后即可?!?/br> 很早的時候,她也有過兩情相悅的日子,也憧憬過細水長流的時光,但,感情實在是太不值錢的東西,像一塊磨刀石,天長日久,難免變得黯淡無光。那時候泰安帝強求圣旨賜婚,蕭皇后其實不太怨他,這對她的家族亦是榮耀,至于她的少年將軍——年輕人的感情本就來得快又去得快,在得知他的死訊之后,蕭皇后驚覺心內并不十分悲痛,細想想,他莽撞去往雁門關,其實也不單是為了她,亦為了給自己尋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感情本就是世上最大的幌子。 一切歸于平靜,蕭皇后也做好了相夫教子的打算,她以為自己可以將全部感情移到他身上,可誰知,當初那樣珍愛她、不顧一切將她奪來的男人,也在得到以后不復珍惜。蕭皇后在太后那里受了委屈,回來卻被教導要安分守己;偶爾對宮人撒撒氣,也被指責不夠持重;就連新人進宮的時候酸一酸,泰安帝也只會笑著打趣她,身為國母,無須與那些低等的妃妾計較。 光陰似箭,蕭皇后總算有了些許領悟,他或許真是愛她,可對泰安帝這樣的男人而言,愛情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占不到哪怕一半的重心。而當初他非要娶她,未嘗沒有看重蕭家勢力的因素,當初他借著蕭家鞏固勢力,而在正式登基之后,又開始清算這些不光彩的過去了。 就是這樣將利益擺在首位的男人,此刻卻指責她不肯將他放在心上,蕭皇后有些想笑,心內卻陣陣發冷,如墜冰窖。 泰安帝望著她臉上的恍惚,卻以為兩人有挽回之機,趁勢拉著蕭皇后的手,溫聲道:“明薇,若你愿意,待太子這次得勝歸來,朕便遜位與他,咱們做一對和和美美的白頭夫妻,至于步氏……” 他沉吟片刻,“你若實在懶得見她,朕廢去她的位分,幽禁冷宮,不讓她來擾你便是,如何?” 他滿懷期待的看著發妻。 “已經晚了,”蕭皇后靜默片刻,已無心去分辯皇帝話中真假,她緩緩搖頭,“陛下,你我都回不去了?!?/br> 泰安帝只當她灰心失望到極致,正要繼續勸說,忽覺腹中陣陣絞痛,低頭看時,有點滴鮮血落在明黃的被褥上,甚是觸目驚心——俱是從他的口鼻中淌下來的。 泰安帝不禁大駭,“這是……” 他看著手中還剩一半的糕點,心中頓時了悟,蕭氏用她的性命最后賭了一回——她要毒死他。 蕭皇后眼眶蘊淚,面上卻有不容置疑的決心,“他是我兒子,我決不許任何人來傷害,無論是步氏,還是您,都不行?!?/br> 泰安帝兩眼圓睜,嘴唇輕輕張闔,仿佛想要說點什么,可他的喉嚨早就不能發聲,一雙手業已無力的垂下去。 蕭皇后靜靜坐著,直待男人的氣息漸漸消失,四肢亦轉為冰冷,于是上前為泰安帝掖了掖被角,讓他躺得更安穩些——這是她殘存的最后一點溫情。 時至今日,也只剩下你死我活了。 * 步貴妃匆匆趕往養心殿,正遇上蕭皇后從里頭出來,面上無波無瀾。 她倒鎮定。 步貴妃先留神打量了眼蕭皇后的裝扮,只見衣冠平整,并未有弄皺弄亂的痕跡,發髻亦是完好,這才舒了口氣——她最怕蕭氏趁皇帝臥床做出不才之事,再弄個小皇子出來,那就不好收拾了,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蕭氏還是自矜身份的。 舍不下臉面的人,總歸容易對付些。 步貴妃便上前施了一禮,親親熱熱喚道:“jiejie,陛下此刻可好多了?” “你來遲了,陛下已經殯天?!笔捇屎竺徦谎?,淡淡說道。 步貴妃先是懵懂,繼而沉下臉來,“娘娘,這可不能說笑?!?/br> 這蕭氏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敢拿龍體開玩笑,她是仗著皇帝病重不能拿她怎么樣么? “我沒說笑,”蕭皇后神情依舊平淡,“是與不是,你進去一看便知?!?/br> 步貴妃看出她是認真的,心中漸漸由憤怒變為恐懼,皇帝還沒頒下另立太子的詔書,這么扔崩一走,她們母子該怎么辦,難道只能任人宰割? 這一剎那,步貴妃恨不得生撕了眼前這個瘋婦,她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