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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掐死了寶貝外甥,余氏驚慌落水,頑疾未除,心悸又增,喪子之痛何等劇烈!圣寵二十載的一國之后,無力回天?!?/br> 夏暄心有余悸。 無法想象,若寧貴人供詞不虛,血親之間不受控制的亂人情倫,比死還可怕! 他忍無可忍,厲聲怒喝:“寧家父子貪贓枉法,罪有源,罰有因,伏的是國法,而非余家從中作梗!陛下處罰公允,有何可冤?四哥轉由我母親撫養,全因你心懷叵測、行止不端!到頭來,你竟把自身過錯全數推在旁人身上? “母后母儀天下,仁善厚德,對四哥視如己出,哪里對不住你們!我長兄一片赤子之心,才德兼備,勤政愛民,為眾皇子典范,哪里做錯了,竟要遭你陷害!我大舅舅征戰沙場,鐵血無私,如無他出生入死、保家衛國,萬千子民何來這些年的安定? “你挾恨報復,挑撥滋事,害陛下和我們兄弟妹痛失所愛,害我大宣憾失棟梁之才、衛國之將,有何臉面在此大放厥詞!” 寧貴人冷笑:“沒錯,他們是好人,無辜的,那我呢?我娘、meimei、年僅十一歲的小弟,何嘗不是無辜的?我被困冷宮十多年,數千日夜空守陋室,那折磨,那絕望,比他們輕松一死要難受得多!再說,我換的蜜漿只催情,掐死你大哥、推你母后下水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好舅舅!” 夏暄怒發沖冠,磨牙吮血,意欲回擊,不料魏王長目噙淚,啞聲啟齒。 “娘……我當初刻意和您保持距離,是怕陛下動怒,實際上……我一心等羽翼稍豐,有所作為,便替您求恩赦。您何苦對我的親人下此狠手?” “親人?”寧貴人低哼,“果然!你總向著他們!” “那是眾皇子的嫡母!待我親厚的長兄!就連余家舅舅也抱過我看花燈!他們不是親人,又是誰?” “忘了你的親舅舅怎么死的?正是被你喊‘舅舅’的人親手推進地獄的!” 母子二人爭執不下。 樂云公主悶聲質疑:“貴人自稱無殺人之意,可事實擺在眼前!” “東宮的情形,我未親眼目睹……知情者多半已開不了口,”寧貴人譏笑,“不如,待我到九泉之下再問問你們的母后?” 夏暄勃然大怒,誰料晴容忽而插問:“聽說事發當日,呈來的酥酪太甜,大伙兒沒多吃?” 夏皙頷首:“對,本為愛吃甜食的小舅舅而備,可他一大早跑去看一位老者捏糖人,未曾入宮;大哥和大舅舅因口味不合,基本沒怎么吃;母親正服藥,小七那會兒腸胃不適……我、我有事走開,出事后才回,午后詳情不得而知?!?/br> 說未道盡,驀地變得忸怩。 這事曾由余晞臨親口供述,晴容多此一問,只為助惠帝了解內情。 “公主到獄中探望大將軍,并從其臨終遺言獲悉,他出手時陡生幻覺,把前太子看作初鷹族猛將,‘恨不得殺之而后快’,此話當真?” “是?!?/br> “正如柑桃香膏混合致幻菌后,引發截然不同的效應,小九大膽推斷,宴上應有某一種食物,改變了大將軍體內藥性,如茗茶、烈酒之類?” 樂云公主和夏皙齊聲驚叫:“醉千秋?” 晴容記起趙王提及,所飲美酒中,只有樂云公主以古法釀制的醉千秋勉強可與甘泉露比肩,但辛辣氣重,余韻不足。 “既是古法釀制,京中能否尋得一二?” 夏暄會意,當即命人在望春園和皇宮搜刮。 ··· 日影傾斜,暖光投入,惠帝頹坐主位,久久無話。 齊皇后母子并立,神態復雜,疑多于驚。 夏暄兄妹、樂云公主和趙王沉陷在悲愴與憤恨中,或坐或站,均如芒在背。 寧貴人深知難逃一死,視線反復在惠帝和魏王之間游轉,欣喜混雜不甘。 晴容調整呼吸,溫聲道:“綜合上所述,小九斗膽妄加揣測,余大將軍不愛甜,一開始只嘗了兩口帶藥的酥酪,便如寧貴人所說,分量太少,藥力甚微。 “閑談至晚膳時分,宮人前來收拾,大將軍作客東宮,酥酪又是專程烹制的甜點,他定然不好意思叫人原碗走。在此情形下,他會有何反應?” 夏皙試探地問:“急急忙忙,一口喝完?” “依我看也是,”晴容秀眉微凝,“酥酪入腹,估摸需要一段時間,才發揮效力。如若余大將軍隨即喝下甘醇濃烈的醉千秋……” “你是說,兩者吞服間隔不久,以致藥效大異,觸發了幻覺與暴怒?” “這僅僅是我憑空揣摩,作不得準……”晴容嘆息,“一連串的惡事,源于寧貴人愛子之切,將永安侯府的敗落歸咎于余氏家族,更不滿圣裁,遷嫉恨于先皇后,使陰詭之術,行陰詭之舉,謀陰詭之事,釀成兩宮一府兩千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余家遭滅頂之災,齊家人順應時勢上位,招致安貴人誤解,不惜豁出性命陷害二皇子。既報了戴小將軍負心薄義之怨,又可順帶打壓齊繼后,更替余家血脈的皇子公主開辟道路,一箭三雕,這份決絕,實在令人膽寒。 “二皇子被削爵貶謫之初,齊皇后大概沉浸在思念當中。直至太子殿下被封儲君,她誤認為安貴人是太子殿下暗藏的一枚狠絕之棋,遂聯合我那蠢蠢欲動的伯父北順郡王,屢次刺殺殿下,以圖副儲之位;并下藥毒害我,力阻兩國聯姻,以挑起陛下和我君父的矛盾?!?/br> “或許,這環節中起決定作用的人,絕非天生為惡,多半由愛恨嗔癡而瘋魔,一步步墜入魔障,環環相擊,碰得頭破血流?!?/br> 她轉頭凝視魏王:“寧貴人自始至終竭力撇清和您的親緣,就能瞞得住二位私下往來的秘事?” 寧貴人怒道:“九公主!四郎待你情深意重,你何必落井下石?” “娘,別說了?!?/br> 魏王眼眶泛紅,垂眸遮掩淚光。 東宮案發,他頹喪之際,主動聯系生母,坦誠自己為更好生存于宮中,沒敢和她來往。 此后四年,寧貴人時常偷溜出宮,深居山上,為他謀劃將來。 儲君之位懸而未決時,魏王確實有過奪嫡之念,尤其他掛名為余皇后之子,又深得惠帝寵愛,并非全無勝算。 他每隔三五月便搗騰一回沉船案,借此積攢財富,進可爭至尊寶座,退可安享富貴。 遇上九公主,他發自真心想和她離京安度余生,過上與香道、丹青為伴的逍遙日子。 孰料老五江山美人皆攥在手中不放,魏王激怒下再沉一船,殊不知已被人盯上。 萬壽宴上,他驚覺生母才是驚天大案的始作俑者,心痛如絞,萬念俱灰。 緘默中心頭交戰,魏王撩袍而跪:“臣,皇四子,魏王夏顯,有罪,罪同丘山,罄竹難書,不求陛下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