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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捉弄她吧? 無數疑問如凌亂無序的絲麻糾纏到一起,最終擰成堅定想法——無論如何,此事萬萬不可外泄,否則別說聯姻告吹,她鐵定被當成妖魔鬼怪,或燒或殺…… 分不清害羞或害怕,她如貓咪蜷縮成團,圓睜雙眼,唯恐一時不慎又變成飛禽走獸,神思上不挨天,下不臨地。 曾幾何時,她對鏡細貼梅花鈿,頰邊涌起飛霞,只為即將出嫁的喜悅;可居于行館,病中顧盼,窗外殘雪已換成了杏花如霧,始終等不到婚事落實。 乍然于夢里邂逅一俊秀青年,他言笑晏晏,對待小動物溫和寵溺,和她有著近似經歷與喜好……恰恰符合她少女心事中對未婚夫婿若即若離的期許。 這世上,是否真有這么個人? 她忽然希望,他并不存在。 如此一來,她便無需期盼,更無需遺憾。 ··· 亥正時分,菀柳姍姍遲歸。 晴容悶出一身汗,洗浴后本已再次躺下,聽聞動靜,披衣而出,并將魚麗叫到偏廳作陪。 “非要這時候聊?”魚麗皺眉扯過薄毯子,邊把晴容裹成粽子,邊催促菀柳,“趕緊的!公主這病不可熬夜?!?/br> 菀柳開門見山:“小的外出四處探聽過,關于兩國婚事,朝中未有確切定論;但坊間流傳,趙王前年出使赤月國,相中了咱們九公主,才請求圣上行聯姻之策?!?/br> “最初人選,的確是趙王?”晴容臉頰微灼,百思不得其解,她和趙王何曾有過交集? “至少,有此一說,”菀柳補充,“等雙方達成共識,趙王忽被調去駐守京畿道軍營,去年年底更被遣派出使北冽國。有人說,名義上為鍛煉砥礪,實則是……趙王性子執拗,沖撞了圣上,受其所厭。 “赤月王族籌備完畢,或許宣國皇帝圣心動搖,可君無戲言,再難悔婚,故而詔書上含糊其辭,未曾敲定哪一位皇子?!?/br> 魚麗不耐煩打斷:“宣國皇帝有七個兒子,換一個不成?” 晴容失笑:“你以為事情有那么簡單?四國當中,大宣最為強盛,為保持皇家血脈純粹,往往以無實權的皇子或郡王迎娶附屬國公主;若公主外嫁,倒反倒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br> 正如她母親,雖有郡主封號,實為公府幺女,且她外公年邁,有爵無職。 “呵!我就知道!”魚麗嗤之以鼻,“宣國人比狐貍還狡猾!憑什么讓最不受寵的皇子娶我們家的明珠?” 晴容懶得跟她糾纏,續道:“嫡長皇子英年早逝;二皇子因故貶為郡王,赴封地就藩;繼任的皇太子,是先皇后所出的皇五子燕王;六皇子年幼夭折,這四位,就不必考慮了?!?/br> “不錯,”菀柳頷首,“而七皇子年僅九歲,聯姻之責勢必落到庶出的三皇子或四皇子頭上?!?/br> “說到底,除去不在人世、遠離京城、身居高位、年齡不符,僅剩倆合適,我懂了!”魚麗用獨特理解總結了一遍,“那……老三老四有多不受待見?” 晴容嗔道:“小魚姐!” 菀柳抿唇而笑:“三皇子趙王,夏姓諱易,母妃早亡,無顯赫外戚,從小習武,性格爽直……” “心儀你且會武功的?這個好!就他了最討厭那些文縐縐、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男人!”魚麗迫不及待拍了板子,追問:“那宣國皇帝幾個意思嘛!憑一道模棱兩可的旨意把小公主騙來,又晾在這兒不管不顧!” 晴容一臉無奈:“圣上龍體欠安,年后移駕行宮安養,自是顧不上瑣事?!?/br> “兩國聯姻算哪門子瑣事?”魚麗氣成河豚。 晴容所言“瑣事”,純屬謙辭。 事實上,她相信,正因重視聯姻,皇帝才遲遲無法下定論。 本應維系國祚的嫡長子于三年前暴斃,儲君之位懸空已久,直至去年方有定奪。而皇帝未到知命之年,體弱多病,面對北冽國的虎視眈眈,拉攏赤月國結成強大聯盟,實為眼下最重要的一步棋。 如若傳聞為真,趙王遇冷遭挫之事正在風頭上,晴容本人恰巧病得玄乎,皇帝自然不便催促完婚,以免惹來“折辱鄰國”的嫌疑。 緘默片晌,晴容從薄毯包裹中掙了掙:“樂云公主與四皇子交好?” 菀柳答道:“正是。趙王歸期未定,想必……龍心已偏移?!?/br> “難怪嘉月公主急巴巴趕來,道盡甘言美語!兩位公主之爭,實際上是為兄弟?!?/br> 魚麗插話:“我倒覺嘉月公主夠仗義!夠直接!夠誠意!反觀樂云公主,派來那什么尚書千金,眼睛長在頭頂,說話陰陽怪味,見了就來氣!” 晴容秀眉輕蹙:“她陽奉陰違,莫非……芳心暗許魏王,有意阻攔我和樂云公主結交?” “公主聰慧過人,”菀柳竊笑,“確有傳言,顏千金試圖高攀太子,自取其辱,想來魏王是她退而求次的高枝吧?” 魚麗很是不屑:“讓她攀去,摔她個鼻青臉腫!” 晴容本想再問魏王情況,又恐魚麗出言諷刺,索性不提。 “既無旁事,我抱公主回屋睡覺,省得著涼?!濒~麗連人帶毯,將晴容橫抱在前。 菀柳亦步亦趨:“接下來,公主要作何安排、和哪位貴人結交,還請先給小的提個醒?!?/br> “這事由不得我,得看‘天’哪!來者全拒,寸步難行;來者不拒,累死自己。個中取舍向背,須慎重為之?!?/br> 晴容靠在魚麗肩頭,眉睫輕揚,隨即陷入沉靜,如波瀾未驚。 ··· 是夜,晴容輾轉反側,一怕再生詭異之事,二為目下困境而發愁。 待夜靜更深,她恍恍惚惚合眼而眠,竟一夜無夢——既沒變成某動物,也未遇上那青年。 簡直令她喜出望外,神清氣爽。 梳妝、用膳、喝藥……渾渾噩噩過了半日,午睡時同樣無怪事發生。 晴容越發懷疑,先前是她病弱中魂靈出了差錯;如今有所好轉,不再夢魂轉移? 算是重新過上正常日子了吧? 驚喜之余,心底某個角落卻隱隱醞釀出一絲渺遠難辨的澀味。 申時日影熔金成粉,一輛鑲金嵌寶的黑楠木馬車悠哉悠哉而來,停在赤月行館大門外。 晴容聞訊出迎,但見一眾侍婢正攙扶夏皙離車。 “妹子身體不適,何必親自相迎?”夏皙慌忙從車凳躍下,搶上前握住晴容的手,“這么多人看著呢!三哥回京,定責備我不懂事!” 晴容每每聽嘉月公主提及趙王,總有莫名尷尬,只得顧左右而言他,相邀入內。 她熟習騎射,歷來眼尖,瞥見長街一角有人探頭探腦,心里“咯噔”一響。 難不成那青年從“疑似混雜西境特有香料”的判斷,便迅速查到她家門口? 臉上笑意有些許凝固,兩頰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