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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了三弟,又旁敲側擊地不露痕跡地問了小道士,大哥到底是身了什么病,了解了個大概之后,宋觀便告別離開了臨淵觀。回到宋府時,小餅給他已經溫好了一壺酒,并說太后的侄子,蒲家的那位小公子來找他。宋觀這一日下來很有點疲憊,他喝了兩口茶水,蒲家小公子,太后的侄子,可不就是當時那會兒學堂里的那個小傻逼嗎。說起來,自他入朝為官沒再去學堂之后,兩個人是沒有交集了的,這會兒這個人跑過來找自己做什么?總之以不變應萬變。宋觀理了理衣袖,便去見蒲小公子了。他到了的時候,那蒲小公子坐在廳堂里,低頭握著茶杯似乎是個發呆的樣子,宋觀過去招呼了一句“東儀公子”,然后對方驀然一下子站起來,一臉怒氣沖沖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宋觀一怔,心想難道我又惹什么事情了嗎。莫名其妙里,卻見這蒲小公子死死盯著他,盯了他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看得宋觀以為這人,又要跟以前在學堂時一般作態,是要上來同他打架的。但等了一會兒,宋觀也沒等到對方做出什么要打人的動作,蒲小公子這半晌過去之后,只是啞著嗓音問道:“我在茶樓里聽書,聽到你和山匪的事情,你這一回西去,當真是去當了壓寨相公?”宋觀心想這都什么問題,不過斟酌了一下還是回答說:“差不多吧?!?/br>蒲小公子眼睛都紅了:“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宋觀對著此刻的蒲小公子,心中略感異樣,但心思不在對方身上,所以也未深究。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如此反應,但宋觀沒有想要知道的興趣,他只想趕緊用一種不得罪人的方式把人送走,然后回房好好休息一番。所以頗為應付的,宋觀語氣十分平淡的,說話內容也是十分模棱兩可的含糊意思,他幾乎是漫不經心地說著:“就這字面的意思了,不過山匪都已經剿了,是與不是,也不是什么多要緊的事情。東儀公子,這些就不勞你擔心了?!?/br>蒲小公子紅著眼眶:“我怎么可能不擔心!這事對我來說怎么會不要緊?。?!”宋觀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對方,也不知道對方發什么瘋,隱約覺得十分不妙,強烈的第六感,使他雖然完全沒有洞悉對方的心理想法,但還是后退了一步,不過還是稍微慢了一拍,蒲小公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竟然是個要強吻過來的意思,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宋觀:“……”他媽的!這京城冬日枯寂,蒲小公子的這一場有關一時沖動的告白,以悲劇形式收尾,他被宋二公子暴打一頓出門。宋府門前風吹身冷,蒲東儀站立許久,最后上了自家的馬車,馬車停了有片刻之后,在他的聲令之下,終于是驅動著前行。緩慢前行的馬車里,蒲東儀閉目,狠狠一個拳頭砸在車壁之上,拳頭已是見了血。他回想著方才那場談話里,自己對宋觀說的那句“你怎么這么傻啊,你知不知道太后娘娘只是在利用你”,他想著宋觀回復自己的那句“那又如何”。對方毫無表情的樣子,神情疏離又這么冷漠,他此刻哪怕只是回想起來,也只覺得仿佛冬日里的那股無處不在的冷意,像纏絲一般漫上來。他知道自己這樣說話,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伤谒媲?,向來管不住自己。他和宋觀說,“你大哥也不顧你,你前面的就是一個火坑,別人都推著你跳,你是不是傷心到傻了,才真的去跳了。我不想你跳,我想攔著你,別人不管你,我管你啊,你別糊涂別犯傻了好不好,你別跳好不好”,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那么真情實感的,倒是弄得自己姿態低到塵埃里,偏偏那個人一點都不領情,那個人說,“火坑又怎么了,我反正是一定要當丞相的,為了當丞相,刀山火海都敢去,何況區區火坑”。這一場談話里,浦東儀記得最清楚的,是三句話。宋觀說,我的事情不需你來管。宋觀說,你還是早點死心吧。宋觀說,反正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冬日天冷寒重,陽光淺淡得像是了無生氣,蒲東儀偏頭將額頭貼在馬車的車壁上。那觸感并不能說是冰冷,只是漠然得沒有任何溫度。此時已近宵禁時限,街上沒什么人,所以四寂里傳入他耳內的,只有簾外馬匹的馬蹄踏在石路上的聲響。不疾不徐,一聲一聲的,卻不知通往何方,一如他無處安方的心思。第二日早朝完畢,宋觀被太后召見。太后問他昨日里蒲小公子找他可是說了什么,宋觀胡編了一些日常談話,太后聽了之后笑了笑,說道:“他父親這一段時間一直都想叫他去軍中歷練,偏他一直不肯,說要入朝為官,誰勸都不肯聽,如此任性,實在是讓家里人有些頭疼。不想昨日與你一番談話之后,倒是豁然開竅了,說是自愿去邊疆從軍——你先別急著否認,哀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謝你一下罷了?!?/br>宋觀不曉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太后那平日里看著的溫潤笑意,此刻無端里,竟是憑生出一股邪氣來,宋觀一眨眼,發現太后還是那般溫潤的模樣,仿佛先前只是他看錯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半晌,說道:“臣惶恐?!?/br>從太后那里用過午膳出來,宋觀離開之際竟又遇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還是那副不論炎夏寒冬都握著把扇子的模樣,一把攔住了他,一臉興奮,只問宋觀那山匪的事情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宋觀不欲多理,太皇太后拉住他,眼神又是那種要長出舌頭來的目光,最后宋觀被太皇太后纏到實在是忍無可忍,驀然抽回自己被太皇太后扯住的袖子,直接二話不說轉頭就跑,才不管那禮節問題,這才脫離了太皇太后的魔爪。夜里準備入睡的時候,小餅同宋觀說了一件事,是關于西北那群已經被圍剿的山匪的事情,小餅說,那些山匪的頭都被掛在當地城墻外頭作為警視了,一串串跟燈籠似的,又是大冬天的,經了冰制的處理,凍在冰塊里頭面目還栩栩如生,到如今都還掛著,甚是嚇人。宋觀聽完之后也不知作何感想,不過自山匪這事件之后,太后開始逐漸把一些比較大手筆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了。六月季夏,宋觀走訪江南為的是徹查私鹽一案,當中又是牽連甚多,斬了兩個大人物,待解決了此案,回了京城之后,已是十一月仲冬,宋觀到了京中不過兩日卻又出了一件大事,是小皇帝不見了,而且這一回又是太皇太后搗亂。本來么這事完全不歸宋觀管的,但是他當天晚上,偷偷摸摸地去楚館里踩了點回來的時候,就見著那少年天子立在拉面攤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