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還是打算在這個星球上經受永生的折磨？”

“你……料到了？”杰夫瑞喃喃道。

“是的！你的厭世和自毀傾向，是我對這一天的雙層保險?！彼槠笮χ?，“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杰夫！你從數年前就等待著死亡，不是嗎，活著對你來說才是煎熬！想想看吧，如果你殺了我，你身上巨大的時間線和因果磁場將會改變這整個星球，這個星球永遠都在時間線外流浪。你何必對自己這樣心狠呢，你能想象你活到幾百萬幾千萬年后的樣子嗎？”

杰夫瑞的瞳孔抖動著，他膝蓋發軟，他跪在了碎石上。

“不……”他痛楚地喃喃道，“不……”

碎片緩步走到杰夫瑞的面前，他伸出手，搭在杰夫瑞的頭頂。

“杰夫瑞，你做得很好，你已經盡力了?！彼槠曇魷厝岬匕参康?，“回去吧，和你的族人一起長眠吧，這才是唯一的解脫?！?/br>
杰夫瑞顫抖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在這一刻，在他這短暫又悲慘的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最無力的一刻，無數人的面容忽然閃過他的腦海。

特工們、史蒂夫、詹姆斯、巴基、柯克、銀河護衛隊……甚至是他曾經厭惡的麗娜和貝弗利。

他看到他開著跑車與混混賽車，艾格西坐在副駕駛位上大笑著；

他看到拉布拉多撕咬壞了被褥，卻搖著尾巴沖著他吐著舌頭；

他看到他在星艦中和星爵跳舞，他看到小樹人吐著泡泡，天真地眨著眼睛。

他看到美國隊長，男人站在紐約的廢墟上，向著他靜靜地微笑。

在那一瞬間，無數他以為自己從未放在心上的記憶閃過，記憶里的那些人似乎都是笑著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臨行前的那個夜晚，他和柯克將車開到山頂，他注視著夜晚繁星，他能感覺到柯克的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無聲的哭泣。

……最終，他回到了倫敦，他緩步走上公寓的樓梯，他打開門，便看見冬兵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男人坐在陽光中，鐵臂似乎也折射的溫柔的光芒。

冬兵抬起頭，綠色的眼眸淡淡地望向杰夫瑞，似乎他一直都在等他回來。

杰夫瑞笑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冷冽的風刮過他的臉頰，他注視面前四歲的自己，他撿起了槍，伸手攥住了碎片的衣領，將他摁跪在地面。

他將槍口抵在男孩的下巴上，碎片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不，不——想想冬兵，想想你的巴基！即使人類能夠活下來，可你的巴基只活在擁有穿越時空的平行世界，如果你殺了我，人類不會掌握平行科技，那個世界的他也會徹底的消失！”

“我知道，你以為我為何要留他在那個世界里？”杰夫瑞笑著，他的笑容漸漸變冷，“……從未存在過，也比跟我活著受罪好?！?/br>
“不！這不可能，人類才不會這種事情，這種行為不應該出現在你的身上！”碎片開始驚恐地掙扎起來，可四歲孩子的力氣是多么的小啊，碎片絕望地尖叫道，“這是不對的，這個宇宙不值得你救！”

眼看著杰夫瑞將手/槍上膛，碎片發出了凌厲的尖叫聲。

“不要！求求你，放我的種族一條生路吧，我要救我的族人，我請求你別這樣做，你高估了你們存在的價值——”

“而你低估了人性?！苯芊蛉鹫f。

他的槍口抵著男孩的下巴，他對上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指顫抖著。

他扣下了扳機。

碎片的尖叫隨著向著四處擴散的槍聲而戛然而止。

下一刻，整個星球似乎都震動起來，狂風冷冽，杰夫瑞跪在地面上，他抬起頭，天空風云變幻，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巨響擠壓著他的耳膜，似乎整個宇宙、整個時空、所有時間都在重新轉換重新組合。

原本無數坍塌的宇宙從虛無再次由點向著無盡蔓延，數不清的時間線全部退回同一個起點線，時間的走向被更改了。

那個宿命中拿到高維石頭而改變所有未來宇宙的小男孩連同石頭一起從所有的宇宙里被抹掉，曾經因為人類穿越無數平行世界而遭受的時空秩序的懲罰，在新時間線的誕生的一剎那，由一個時間之外的人全部承擔。

因為強大的因果扭轉，‘碎片’這個人類從不知道它們真實姓名的種族，在宇宙縫隙中無聲地滅絕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將一切結束在開始之前。

第99章099

天空中風云變幻、星辰移動、時空重新組合。

狂風席卷著刺骨的冰雪和沙塵,博士和蘿絲連連后退,扶著塔迪斯才勉強站穩。杰夫瑞的襯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跪在碎石中巋然不動。

在這一刻，他仿佛自己就是這狂風、這暴雪、這沙塵、這星球、這整個時空。

他抬起頭,閉上眼睛，他的意識在宇宙壓縮重生、時間線覆滅重造的一剎那變得空前的強大,他閉著眼睛，可他也同時在看著無數平行世界。

他的精神掠過數不清的時空之崖,他甚至脫離了所有宇宙，他來到了宇宙之外，在更高維度的宇宙裂縫中，他看到曾經屬于他們這個世界的、已經黯淡下來的宇宙漩渦再一次變得閃亮和擁擠起來，漩渦那中每一個猶如像素點般大小的亮點,都是億萬生命的光輝。

沒有碎片，沒有平行時空相互聯系,沒有九頭蛇跨越世界,每個地球里的人類、每個星球中的高智慧生物都安和地生活在自己的宇宙里,互不知曉，互不干涉。他們的未來還有無盡的時光,一切都是充滿希望和光明的。

2310年的星際學院中，金色短發的麗娜·切爾羅面無表情地走進女生宿舍,原本熱鬧嘈雜的客廳中立刻安靜了下來。她仿佛沒有看到這些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臉上中的敵意，她推開用星筆涂抹著‘怪胎’的臥室門，將書本放在桌子上。

十六門功課樣樣滿分,不論是格斗或是機械理論，麗娜常年占據榜首。她漂亮、優秀，也完全不合群，從來不和其他人講多余的話，不管小團體的女生們如何排擠她，她似乎都完全沒有反應。

反正，還有一年半就要畢業了。那時候她就可以遠離這些愚蠢的女孩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