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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感覺到了心里的充盈。不再空蕩,不再孤寂,只有滿滿當當的溫暖。那時候他才明白,他的心里一直缺的,只是一個人。一個他愿意不愿意,都本能地放在心里的人,一個會讓他牽掛,讓他惦記,讓他每每想起,就快樂而滿足的人。過去,沒有這個人。現在以及未來,這個人叫裴宵衣。“那個時候我們不是關系沒這么好,而是根本還很陌生,你在客棧與我倆初相識,我也同樣在那個客棧與他初相識?!?/br>耐心等了幾乎半炷香時間的郭大俠,全程圍觀了春少俠的恍惚,冥想,皺眉,了然,傻笑,繼續傻笑,一直傻笑……就在他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沒成想對方開口了,而且講的真相還十分讓他意外。“你倆也是剛認識?”“嗯,就在你追捕我倆的……半個時辰前?”郭判囧:“你倆還真是孽緣,剛認識不到半個時辰,就一起發現尸體,然后一起被追捕……”說著說著,郭大俠似乎能理解為嘛這倆人最后成生死之交了,敢情里面還有自己一份功勞!春謹然對郭大俠的說法深以為然:“孽緣二字用得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剛和他認識,就被抽了個亂七八糟。他那時候脾氣差得要命,而且看著天底下全是壞人,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上來就甩鞭!”郭判心說他現在脾氣也很差,也依然看誰都不順眼好嗎!不過讓他費解的是:“裴宵衣雖然性格不好,但也并非不講道理,你既然和他認識,他干嘛連說話機會都不給你就動武?”春謹然羞赧地摸摸鼻子,半晌才道:“呃,應該說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我不是喜歡夜訪嘛,白天看他挺順眼的,晚上就想著進屋里交個朋友……”郭判黑線,發自肺腑地實話實說:“你這個習慣怎么看都不像好人?!?/br>春謹然不開心了,你可以否定我的人品,但不能質疑我的習慣:“我跟白浪、定塵、戈十七他們都是這么認識的,人家被夜訪的時候怎么就欣然接受了!”郭判:“……你交朋友就沒有別的渠道了嗎?”春謹然:“有??!不過也是我最近一年剛發現的,而且我不太喜歡用這個方式……”郭判:“總比原來的強吧?!?/br>春謹然:“你確定人命案比夜訪強?”郭判:“你還是繼續夜訪吧?!?/br>春謹然:“對嘛,我也這么想的。你別小看夜訪,人在晚上和在白天是不一樣的。清風明月,對酒當歌,那個狀態下的人往往更真實。我以后……??!”郭判嚇了一跳,不懂正暢想未來的春謹然為嘛忽然怪叫,連忙問:“咋了?”春謹然咽了一下口水,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大裴,大裴剛剛好像動了一下!”郭判陪著春謹然一起坐在床邊,現下立刻抬眼去看。裴宵衣雙目緊閉,面色沉靜,哪里有半點蘇醒的意思。“錯覺吧?!惫兄荒苓@么想。“不可能,”春謹然示意郭判看他的手,“我一直握著大裴的手呢,剛才他反握了我一下!很用力!”反握已經很離奇,還很用力,郭判真心想腹誹。但一想到,這可能是春謹然太希望裴宵衣好起來,所以才產生了幻覺,他又有點不忍心,只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勸:“他現在蠱毒未解,真動起來,第一件事也是找鞭子抽咱們?!?/br>春謹然怔了怔,發現他居然沒辦法反駁。郭判看著春謹然露出苦笑,心里也不是滋味,連忙尋回之前的話題,希望能轉移友人的注意力:“剛才你說你以后怎么的?”春謹然迷茫地眨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哦,夜訪那個啊,我是說我以后還得這么交朋友,因為交下的都是真……啊——”郭判有了經驗,飛快去看裴宵衣的手,正好捕捉到他的手指緩緩松開,最終恢復成之前的無力狀。“我說什么來著,他真的動了!大裴!大裴!”郭判沒有阻止春謹然,因為他也確確實實見證了這個匪夷所思的時刻?,F在就算裴宵衣醒過來第一件事是抽他倆,他也認了!“大裴!”“大裴?”“大裴……”春謹然喊了不知多少聲,可男人再沒反應。春謹然無助地看向郭判,后者也一臉蒙圈,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抹驚訝閃過春謹然的眉宇,他重新坐回去,輕輕拾起裴宵衣的手,湊近對方的耳朵,試探道:“我以后還要繼續夜訪……”手上毫無回應。春謹然不氣餒,繼續如法炮制,一連說了好幾十遍同樣的話。結果發現,基本上說十次,裴宵衣總會給一到兩次的反應,有時候握手的力氣大,有時候力氣小,但無一例外,都顯示了主人無可撼動的堅定立場。春謹然想笑,可眼睛一彎,漫上來的卻是水汽。“行,不訪了。你個小心眼兒?!?/br>郭判不知道春謹然這是高興還是傷心,就像他聽不懂這最后三個字是呢喃還是罵人。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氛圍,他不知道這個氛圍是什么,但本能地想離開。就在郭大俠準備用“我去看看丁神醫的藥煎好沒”這一非常沒創意的借口時,小筑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合適,并且只敲三下,然后便靜靜等待,再不叩門催促,讓人尚未應門,便已對來客心生好感。丁若水這會兒正在后面煎藥,想來是聽不見的,春謹然便松開裴宵衣的手,起身準備去應門??伤€沒走出屋子,便覺出哪里不對勁,一回頭,果不其然,仍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郭判,已經變了臉色。第91章血色天然(九)“郭兄?”春謹然一時拿不定主意,萬一門口是郭判的仇家,他這么熱情好客恐怕不妥。郭判忽然站起身,無奈嘆了句:“我去吧?!敝笤竭^他,走出屋子。春謹然連忙跟上前去一探究竟。來到大門口的郭判稍作遲疑,才不大情愿地打開了門扇。門外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一身素色勁裝,簡單干凈,五官很平凡,但眉宇間有一股凜然之氣。男子周身未有兵器,見來開門的是郭判,當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末將李昂拜見肅遠將軍?!?/br>李昂的聲音清澈明朗,舉止謙和有禮,絲毫沒有武將常見的暴躁或戾氣,若不是他自稱末將,絕對會被錯認為文官。郭判挑眉冷笑:“怎么,武的不行,又換文的了?”“皇上得知廖副將對將軍不敬,龍顏大怒,已將其召回貶謫?!崩畎捍瓜骂^,平靜陳述,沒有煽情,也沒有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