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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活著回來,”裴宵衣出聲打斷,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有件事你說對了,我很惜命?!?/br>“那就好,”春謹然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卻仍真心實意道,“保重?!?/br>裴宵衣收回目光,轉身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漸行漸遠。忽然有點傷感,春謹然從沒想過自己會對那家伙出現這樣的情緒,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多想,轉身返回小筑——祈萬貫那頭指不定帶來多少秘聞呢,他已經迫不及待了!第38章若水小筑(八)若水小筑一年到頭清清靜靜,這幾日的熱鬧仿佛把過往多年的人氣兒都補回來了,不說門庭若市,也人聲鼎沸。不過細細一想,琉璃是直接走的,裴宵衣本就話少還是橫著進來站著出去也就相當于只是單程的動靜,所以這來了又回回了又來的只剩下祈萬貫,也因此這位兄臺當仁不讓成了鼎沸人聲的主力軍——“丁神醫你可坐穩了啊,我接下來要說的秘密往小了講,又要掀起一場江湖的腥風血雨,往大了講,很可能直接顛覆中原武林千百年來的根基!”“這么嚴重?那怎么辦,我聽了以后是不是要負責?我,我不聽了行么……”“那不行!我怎么能讓您白花錢!”“那……那好吧,我坐穩了,請講?!?/br>“我這一次為了您和春少俠,還真是探虎xue闖龍潭刀山火海九死一生……”送人歸來的春謹然一進門就聽見祈萬貫痛訴血淚史,不用看,都能想到那人唾沫橫飛的樣子。“祈樓主,”再不出聲打斷,怕是要講到魂歸西天了,“我們囊中羞澀,真沒辦法再加錢了?!?/br>原本神采飛揚的臉瞬間生無可戀,回過頭來沖春謹然微微頷首,聲音半死不活的:“我就知道。坐吧,我正好不用再講兩遍?!?/br>春謹然挑了個距離祈萬貫最近的椅子坐下,心里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好像接下來要聽到的事情不是他人的江湖秘聞而是與自己生死攸關。見主顧們都坐好了,祈萬貫清了清嗓子,低頭醞釀片刻,終于抬頭,幽幽道:“連碗茶都沒有……”屏氣期待的春謹然差點掉到凳子底下:“說完請你喝酒行了吧!”祈樓主這才滿意,收斂玩笑,正色道:“春少俠托萬貫樓打聽有關裴宵衣的一切,但我們調查后發現,裴宵衣這個人留在江湖上的線索實在太少,天然居神秘,他卻比天然居還要神秘,所以很多消息即使打探到,也沒辦法判定真假,希望您理解?!?/br>春謹然點點頭,表示明白。做完鋪墊,接下來便是正文了:“裴宵衣第一次在江湖上露面,或者說有據可查的第一次,是十三年前,夏侯山莊莊主夏侯正南的九十歲大壽上。當時他跟隨靳夫人前來賀壽,但因為賓客眾多,便沒幾個人注意到這個十來歲的孩子。不過好在他長了一張俏臉,玄妙派的苦一師太一直記到現在?!?/br>“你確定消息來源是……苦一師太?”雖然祈萬貫此時是少有的正經臉,但“一位德高望重的出家女尼因為皮相好看便記住了某個十歲出頭的少年”這件事嚴重撼動了春謹然對這世間萬物的認知。“當然,”祈萬貫卻毫不猶豫地點頭,“這是我們從苦一師太最信任的弟子處打探來的,她說三年前一次陪師父外出,偶遇裴宵衣,事后苦一師太便回憶起當年夏侯山莊的一面之緣,說當時便覺得,這孩子明明好看,眼里卻沒有活氣,沒想到十年之后再見,眼里的活氣有了,可活氣底下掩蓋著的東西,卻更深了,讓人很不舒服,也很難忘卻?!?/br>“所以這才是讓苦一師太過目不忘的原因……”“對啊,明明很好看……”“重點是沒有活氣的后半句!”春謹然翻個白眼,卻也不再跟對方繼續糾纏,“算了,你繼續?!碑吘箳侀_文句理解能力不講,祈萬貫在打探消息上確實是有一手。要知道玄妙派不光和天然居一樣上下都是女人,還比天然居多了一道程序——出家,所以祈萬貫能從尼姑堆里套來消息,真是讓人肅然起敬。“那我們再說回十三年前,”祈萬貫試圖順著時間線走,“夏侯正南的壽宴之后,裴宵衣便經常跟在靳夫人身邊了,但因為靳夫人幾乎不在江湖露面,所以只有幾個與她有些私交的如杭匪、夏侯正南這樣的世家家主知道她身邊多了這么個人。直到近幾年,天然居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他好像就漸漸成了天然居的代言人,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來做?!?/br>春謹然皺眉,心頭閃過一絲凝重:“你說的小動作是……”祈萬貫沉吟片刻:“這只是我的理解,或許不太恰當。但有跡象表明,近兩年江湖上莫名暴斃的有名有姓的人里,很大一部分與天然居脫不了干系?!?/br>“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生意,”春謹然想起裴宵衣說過的,誰都要吃飯,“像暗花樓,不就是養了一群殺手,做那收錢殺人的買賣?!?/br>“可是暗花樓的收錢殺人是明碼標價的,”祈萬貫道,“他們只對主顧的身份保密,卻絕不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保密,所以江湖上才有這么一條不成為的規矩,凡是被暗花樓殺的人,苦主想尋仇去找主顧,若是有不開眼的找了暗花樓,死了也沒人管埋?!?/br>“確實,要是暗花樓一開始就偷偷摸摸地殺人,也不會創下如今的名聲?!贝褐斎蝗粲兴?。江湖就像一個猛獸池,為了生存,每天都會有你咬死我我咬死你的事情發生,可不管是狹路相逢兵戎相見,抑或報仇雪恨買兇殺人,總會有個緣由,況且勝者為王,有時候殺人,也是揚名立萬的機會。所以像莫名暴斃這種,不是查不出死因,就是查出死因也查不到兇手,便顯得很蹊蹺了。“不過奇怪歸奇怪,到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天然居想干什么驚天動地的壞事,至于暗地里為想害人的人提供些助力,也可以理解為女人嘛,做生意的手段難以捉摸一點,也說得通?!逼砣f貫聳聳肩,給天然居的行徑定了性。春謹然接受了這個解釋,畢竟靳夫人的生意經與他無關,只是碰巧,他有點在意的那個人踩在了這個生意圈上:“你說裴宵衣是在十三年前第一次出現,言外之意,他之前的一切身世都不可考了,是嗎?”本以為祈萬貫會借坡下驢,畢竟能查到十三年前的事已經很了不起,天然居又如此行事詭秘,卻不料男人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起來:“非也,非也。十三年前是他第一次在江湖上露面的時間,可不是第一次在我萬貫樓視線里出現的時間?!?/br>春謹然忍住胸口翻滾的練武沖動,繼續笑臉相迎:“洗耳恭聽?!?/br>“接下來我要講的,就是沒辦法判定真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