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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處。幾位小姐陪著慕容夫人來此,其實也是在家中悶得久了,想出來透透氣。因此中午吃過齋飯,眾人就去了湖邊游玩。他們到得早些,之后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幾輛馬車,瞧那車馬仆從,也都是些富貴人家。慕容飛容貌出眾,無論到哪兒都受人矚目,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往草地上一躺,愜意地曬起太陽來。許風可不敢如此隨性,只規規矩矩在旁守著,怕有輕狂之徒沖撞了女眷們。倒是幾位慕容姑娘偷眼瞧他,湊在一塊咬了咬耳朵,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她們為著這次出游,早備下了自己做的紙鳶,這時便借著風高高的放飛起來。一只只紙鳶飛在碧藍天空上,瞧得人心曠神怡。只是過不多久,當中有一只彩蝶樣的紙鳶就斷了線,掉下來時被風一吹,落在了旁邊的樹林子里。“呀,”一個穿鵝黃色衫子的姑娘跺了跺腳,沖慕容飛嚷道,“十二哥,我的紙鳶落在林子里了,你去幫我撿回來?!?/br>慕容飛在堂兄弟中排行十二。他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卻是推了許風一把,笑嘻嘻道:“快去快去!”許風推脫不掉,只好去了。幸而那林子不大,那紙鳶的顏色又是鮮艷奪目,他只走了一圈就尋到了。俯身去撿紙鳶的時候,他目光瞥到一抹湖藍色的衣角。這顏色極為特別,與周衍最喜愛的那件衣裳一樣,許風心中一動,回頭細看時,卻又什么也瞧不見了。“周大哥?”許風驚疑不定,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難道他這樣思念周衍,夢里夢著他還不夠,連大白天里也出現了錯覺?他獨自在林子里轉了幾遍,見確實沒有旁人,才從林中走了出來,將紙鳶交還給慕容姑娘。慕容姑娘巧笑嫣然,朝他福了一福,隔一會兒又差人送了盒點心過來。那點心做得精致,都是花瓣一般的形狀,聞著香氣撲鼻。許風長到這個年紀,沒怎么跟女子接觸過,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吃。卻被慕容飛奪了過去,拈起一塊點心就塞進他嘴里,問:“好不好吃?”許風只嘗到滿嘴的甜味,又和著一點桃花的香味,不由得點了點頭。那慕容姑娘遠遠見了,掩著帕子沖他一笑。這一日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到下午時起了點風,天沉沉的有下雨的兆頭,一行人便提前回府了。慕容飛特意去許風那兒喝了杯茶,擠眉弄眼地問他:“你覺得我那堂妹如何?”許風茫然道:“什么?”“就是送你點心的那個。她是我六叔家的女兒,從小由我六嬸教養著,中饋女紅樣樣不差?!?/br>許風這才明白過來,道:“慕容公子,我、我沒這個意思……”慕容飛好不驚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難道你不想娶妻么?唔,還是你另有中意的人?”許風心想他確實有想娶的人,可惜那個人卻不是女子。這話自然不能對慕容飛說了,他找個借口道:“我無父無母、無門無派,孤身一人飄零江湖,如何配得上慕容姑娘?慕容公子還是莫提此事了?!?/br>“江湖中人可沒這么深的門第之見,待你成了我的妹婿,咱們就是親上加親了?!?/br>許風被他這話逗笑了,說:“我跟慕容公子非親非故,何來親上加親一說?”慕容飛挺不服氣,道:“你跟那個姓周的也是非親非故,不也成了結義兄弟?說起來還是我先認識你的,只是沒想到結拜這回事。揀日不如撞日,我瞧今天日子不錯,不如我倆也來結拜一下?”將這結拜之事說得如同兒戲。許風當然不肯。慕容飛死纏爛打,說了半日也沒說動他,只好起身告辭了。不過許風都送他到門口了,他還念念不忘道:“我說的那兩件事,許兄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就算你眼高于頂,瞧不上我那堂妹,也不該瞧不上我啊?!?/br>許風正要再婉拒一遍,眼光一掃,卻又發現了那一抹湖藍色的衣角,若隱若現的藏在不遠處的樹叢里。這回他看得千真萬確,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許風的心都提了起來。他想到從前周衍若是要藏匿形跡,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只因如今失了武功,才連著兩次被他察覺。他心里一陣酸楚,想著周大哥如此待他,他卻只顧兒女私情,毀了兩人的兄弟情義。他慢慢轉過頭來,不再看周衍藏身之處,對慕容飛道:“慕容公子言之有理,你提的那件事……我會認真考慮的?!?/br>許風倒不是真心想娶慕容姑娘,他只盼說了這話,能叫周衍安心一些。慕容飛聽后十分滿意,哼著小曲走了,許風也轉身進了房間。天色陰沉,像是隨時要下雨了,他關了房門再去關窗,一抬頭,就見周衍已經從藏身的樹后走了出來,正遙遙望著自己。周衍果然穿了那件湖水藍的衫子。他臉上神色木然,瞧不出半點情緒,但那雙沉如墨色的眼眸里,卻像藏著未盡之言。許風一見著他面,就恨不得開了門沖出去。他雙手握了一握,用指甲掐著掌心里的rou,才硬生生忍住了,慢慢關上了窗子。時辰還早,許風在屋里轉了一圈,隨便找了本書來看。只是他一心想著屋外那人,顛來倒去地看了半日,竟是連一頁也沒翻過。他正想停下來歇一歇,卻忽然聽到一陣雨聲。雨點嗶嗶剝剝的打窗上,顯是下得極大了。許風吃了一驚,連忙推窗去看,見周衍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仍是那么瞧著他。許風“嘭”一聲闔上窗子,心慌意亂之下,差點兒夾著自己的手。他三兩步走到門口,手已按在了門上,卻遲遲不敢推門出去。他剛說了要考慮成親的事,這時候去見周衍,豈非又是前功盡棄了?雨越下越大。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嘩嘩的雨聲。許風閉了閉眼睛,終于還是推開那道門走了出去。周衍還是站著沒動。他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打濕了,水珠子順著頭發淌下來,雨那么大,許風幾乎看不清他的面容。許風一步步走過去,不一會兒身上也全濕了。他在離周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兩人隔著雨簾,靜默地望住彼此,都有些舍不得說話。后來還是周衍先開口道:“怎么沒有打傘?”許風反問道:“周大哥呢?為何站在這里?”周衍沒有答他,只是道:“風弟,跟我回去罷?!?/br>“去哪里?”“回去接著治手,別忘了,你右手的傷還未痊愈。何況這里畢竟是慕容府,你跟慕容飛又不熟,沒道理長住下去?!?/br>許風搖頭道:“回去住在徐神醫府上,一樣也是寄人籬下。我的親人早已過世,天下之大,其實并無我的容身之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