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慕容公子不是逃婚出來的嗎?此番回去,豈非自投羅網了?”“無妨,大不了就是跟我爹打上一場?!?/br>“慕容公子可是有心上人了?”“哈哈,沒有?!蹦饺蒿w倒也大方,坦然道,“我少不更事的時候,曾經傾慕過一個女子,不過她偏偏鐘情于林……”他似乎極為厭惡那個人,話鋒一轉,將那個名字咽了下去,道:“總之她既然無心于我,我自然也不會再掛念她?!?/br>“慕容公子過了多久才忘掉那位姑娘?”慕容飛將手中的馬鞭向上一拋,再穩穩地接在手中,模樣甚是倜儻,笑說:“我開了幾壇烈酒,大醉一場之后,就將她給忘啦?!?/br>許風也跟著笑了笑。若這般簡單就能放下一個人,他也愿日日長醉不復再醒。蘇州離得臨安不遠,兩人騎馬而行,沒幾日就到了。慕容家乃是武林世家,在城內頗有名望,又是人丁興旺,單慕容飛的堂兄弟就有十來個,因此宅子也起得甚大。慕容飛知道許風不喜熱鬧,特意找了處僻靜的院子讓他住下了。慕容飛原本還擔心被他爹逼著成親,沒想到他爹剛好有事出門了,倒是省下他一番功夫。許風因從前救過慕容飛的緣故,在府里竟是頗受禮遇。慕容飛讓他好好歇了一晚,第二天就領著他去游山玩水了。蘇州城與臨安差別不大,但是白墻黑瓦、山水園林,別有一番江南的婉約風韻。許風見了這等湖光山色,將心頭的那點煩悶之意盡拋腦后了。如此玩了數日,這天兩人回來得晚些,回府時天都已經暗了。慕容飛被他娘叫了去說話,許風獨自回了小院。他推開房門,摸黑去尋桌上的蠟燭,卻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猛地往前撲去——他一頭撞進了某個人的懷里。許風先是一驚,不知是什么人藏在他房中,待聽見那熟悉的呼吸聲后,又立刻放松下來,覺得心尖也顫了顫。“周大哥……”周衍在黑暗中異常沉默。他雙手握著許風肩膀,將他輕輕推開一些。許風原本還疑心自己是在夢中,這時才定下神來,知道這真的是周衍了。他夢里的周大哥,可不會這樣推開他。許風便問:“周大哥怎會在此?”周衍點著了桌上蠟燭,由懷里掏出一張紙來,輕飄飄扔到許風面前。許風瞥了一眼,見上頭字跡熟悉,正是他離開時留下的那封信。周衍問:“這是什么意思?”許風道:“我在信中已寫得清清楚楚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跟周大哥既然遲早要分開,遲一些早一些,也沒有什么差別?!?/br>“所以你就留書出走?”“我怕見著了周大哥的面……我就舍不得走了?!?/br>分別數日,他直到此時才與周衍對視,昏黃燭火下,那雙眸中只映著周衍的身影。周衍見了這等眼神,不覺渾身一震,神色難看至極。他揉了揉眉心,道:“風弟,你坐下來,咱們好好說會兒話?!?/br>許風站著沒動,道:“若還是那套兄友弟恭的說辭,我不聽也罷?!?/br>周衍也不逼他,只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他一開始敲得很快,像有無限煩憂之事,后面卻越來越慢,一下一下突兀地響著,最后徹底停了下來,靜默片刻后,問許風道:“風弟,你是真心喜歡我……”他聲音干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后頭幾個字:“喜歡你的兄長?”“此事難道還能作假?”許風道,“何況你我只是結拜兄弟?!?/br>周衍欲言又止,頓了一頓,問:“難道沒有法子回頭么?”“來不及了。除非……”許風一咬牙,干脆道,“除非時光倒轉,叫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周大哥?!?/br>周衍聞言,竟是扯動嘴角,十分古怪的笑了一下,說:“你不知道,這亦是我心中所愿?!?/br>許風如被刀子釘住了四肢,雙手雙腳血流如注,疼得他動也動不了。他那番話不過是賭氣,料不到周衍卻是真心實意地厭憎他,恨不得從來沒遇上他。他連舌頭也是僵麻的,言不由衷道:“既然如此,我自個兒走得遠遠的,不正合了周大哥心意?你又何必再來尋我?”周衍正要說話,卻聽“咚”、“咚”兩聲,有人敲響了房門。“許兄,”慕容飛的聲音由門外傳來,“我想起有件事忘了跟你說?!?/br>許風不用想也知道,周衍必定不是從正門進來的,這時若讓慕容飛進來撞見,場面難免尷尬,因此他出聲回道:“慕容公子,我已經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說吧?!?/br>慕容飛本來也沒什么要緊事,便道:“好,那你好好休息?!?/br>許風“嗯”了一聲,耳邊聽見一道似有若無的嘆息聲。他心頭一緊,連忙回頭去看,卻見房內空無一人,已經不見了周衍的身影。倒是一旁的窗子還未關上,被風吹得微微晃蕩。“周大哥?”許風朝窗外一望,見外頭黑魆魆一片,也不知周衍走了沒有。他想到周衍武功全失,不知如何出得府去,更不知夜里在何處落腳?又想到兩人將話說到這個地步,周衍必定不會再與他相見了,頓時覺得心中惘惘。他留給周衍的那封信還扔在桌上,許風拿起來看了看,開頭周大哥的那個“周”字,因他落筆前遲疑許久,墨跡都有些暈染開來。許風定定瞧著,覺得視線也模糊了。他移了蠟燭過來,將那薄薄紙片往上一放,那個“周”字一下就被火舌吞噬了。他這夜睡得太遲,第二天還是被慕容飛叫起來的。原來慕容夫人過幾日要去廟里上香,慕容飛的幾個堂妹也會隨行,他便來邀許風同去。許風精神不濟,本就不想出門了,聽他說了這事,愈發覺得不妥當:“都是女眷,我一個外人恐有不便……”“正因為都是女眷,才要我倆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何況咱們江湖兒女,也不拘這些小節?!蹦饺蒿w說著,故意湊到他耳邊道,“我妹子要留在家中繡嫁妝,不過剩下的幾個堂妹,可都還未定親?!?/br>說來說去,仍是要給他做媒。許風自然沒這個意思,但慕容飛軟磨硬泡的功夫也是一絕,許風被他纏了數日,實在不好拒絕,到得那一日,只好隨慕容飛一塊出門了。慕容夫人和幾位小姐都是坐的馬車,只慕容飛和許風騎了馬。那寺廟離得不遠,倆人說說笑笑,沒多久也就到了。這一日天朗氣清,日頭極好,因而來上香的人不少。許風聽聞這廟里的菩薩頗為靈驗,平日里香火鼎盛,便也去磕了幾個頭。他不求別的,只求他的周大哥平安喜樂就好。寺廟西邊有一座湖,湖水湛藍,湖邊碧草青青,乃是踏青游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