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位匠師刻畫出的栩栩如生的美麗，然后在接觸到特工轉動的眼珠后又羞愧地道歉離開。

活著的阿多尼斯*。

威廉有了對他作畫的沖動，但也只是沖動，首先他不會畫畫，其次，希臘神可不會用這種既委屈又兇光暴露的眼神盯著他。

別相信他的表情，威廉對自己說。但馬爾斯灰暗的眼眸卻像是在控訴。

一個情感缺乏的人哪來的那么鮮活的情緒？

不過……這世上真會有無法產生情緒的人？還是說，他們有感情，卻無法感知？

威廉想了想，喝光最后一口酒將杯子放到一旁。

他半俯身，越過整個會場，遙遙對著黑發男人做了個標準的邀舞姿勢，接著抬起了腦袋。

他看到馬爾斯的表情像是突然活了過來，那雙鐵灰的眼睛里陰霾散盡，露出了被層層掩埋的剔透光亮。

這樣才對，威廉想。既然已經是個神經病，就別再學別人玩陰暗了。比起一個隱忍而小心翼翼的馬爾斯，他更欣賞那個猖獗的自大狂。

只要別放肆過份就好。

威廉對特工眨了眨眼，示意了下舞池的方向。

“先說好，我不跳女步?！蓖苯訑埳狭笋R爾斯的腰，沒有給后者一點的選擇機會。馬爾斯也不在乎，女步男步、Alpha的帶領Omega的遵從，他可以扮演任意的角色，只要能得到自己的所想。

羞恥心這個詞從不存在于他的思維。

“那么我就勉為其難配合你吧?！弊焐线@么說著，馬爾斯卻當機立斷握上了威廉的肩，反正這個姿勢對他們的身高來說也比較適合。

他有時候還真不像個Alpha。威廉看了眼馬爾斯，帶著黑發男人隨著樂聲律動。

但有時候又Alpha太過了。威廉覺得馬爾斯是想捏斷他的手骨或是肩膀。

“放松點?！彼拷鼘Ψ綔惖蕉呎f，無視了臺下格里芬冰寒的視線。

馬爾斯的臉上帶著些不情不愿，但威廉的確感覺到了對方松懈下來的握力。

“你吃東西了么？”威廉柔聲問。撅著嘴的馬爾斯總像條啃不到骨頭的大犬，他沒法對著狗狗厲聲厲氣。

“兩塊蛋糕?！瘪R爾斯的眼神飄移了下，威廉“噗嗤”笑了出來。難怪他覺得特工身上甜膩膩的。

“你知道笑話我的后果是什么?！瘪R爾斯壓低了嗓音在警探的耳邊說。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威廉懶得吐槽他，轉而問起了傷勢，“你們是有多缺人手？幾個傷員不好好養傷反而整天東奔西跑？”

馬爾斯低笑了聲，“我也以為能有個休息日，可惜，世界是一片亂局，暗潮翻涌在平靜之下?！?/br>
“TENTH真會出現？”

“百分之九十五的幾率。他昨天才測試過中情局和紐約警局的反應時間，不在戒嚴之前利用這個機會簡直浪費?！?/br>
“我還想著年底應該能輕松點?！?/br>
“你在做警察之前就該知道這工作沒有輕松的時候?！?/br>
……威廉無法否認馬爾斯所說的確有道理。為了時代廣場的跨年夜，紐約城又該加強檢查了。

“你不跟著未婚妻沒關系？”馬爾斯瞥到臺下正跟陌生男人說笑的Omega。

威廉突地笑了一聲，“你讓我想起了過去的奧古斯塔?！币郧八鷦e的Omega曖昧不清的時候，奧古斯塔也喜歡裝作不在意卻總是若有似無地提起那些人的存在——不是名字，女孩覺得他們還不配她記住名字。

“？”

他看著黑發男人臉上的不解，“等會跟你解釋?！?/br>
“？”馬爾斯更茫然了。

威廉側頭看到了那對優美的薄唇，他的眸色漸深，忍耐想要親吻上去的欲望。

“我胸悶?！?/br>
怎么又胸悶？威廉無語，“……你沒去檢查心臟？”

“用不著，我找出來原因了?！瘪R爾斯半是自得半是不悅地說。

“哦？什么原因？”威廉有點感興趣。

“你在給未婚妻戴戒指的時候，還有吻她的時候?！瘪R爾斯一臉坦蕩，”凱爾西說這叫嫉妒?！?/br>
哇哦……威廉差點踩錯舞步?！澳氵€真是……自尊心莫名其妙?！蓖畬@樣的坦誠完全不適應，就算是奧古斯塔都對這些情緒遮遮掩掩，而馬爾斯就……就像是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樣說了出來。

威廉反而更尷尬了。

“有什么不能說的？”馬爾斯倒覺得威廉莫名其妙。

“唔……大多數人對于這種負面感情，會想要隱藏而不是選擇說出來?！?/br>
“所以他們傾向于假裝自己沒有情緒？我不覺得有這種必要，既然身體讓你感知到各種情感，那就是想讓你將其表述——萬物皆有存在之理。不管是好是壞，如果不說出來，又怎么能讓別人——你——了解呢？”

“我覺得你沒在說自己?！?/br>
“我在說你?！瘪R爾斯低頭看著警探，“一，你總不愿跟我多談談自己。二，你從剛剛看上去就像是有話想對我說，但又顧忌著什么所以沒說?！?/br>
“……”威廉其實想問他結合那事，但這里并不是個很好的談話地點，所以他只搖了搖頭。

“你不說話的時候我就想咬你?！?/br>
“你是Alpha，但不代表你就真是頭野獸，人類不會隨便咬人?！蓖藗€白眼。

“威廉?！瘪R爾斯帶著警探轉了個身。

為什么馬爾斯永遠學不會別窮追不舍？威廉在心里嘆了口氣，“你真要知道我想說什么？”

“別想著騙我，我讀得懂你?！?/br>
“我想說的是，”既然如此，威廉說出了當他摟上馬爾斯的腰時就一直想說的話——

“「你今晚美得令人怦然心動，我的阿多尼斯?！埂?/br>
馬爾斯的表情與其說是一片空白更像是迷茫得不知道做什么回應，他的腳步幾乎被動地跟隨威廉，“……我聽得懂法語，如果你是想開我玩笑或者……”

“「真難得，昨晚還自信地說自己最好看的是誰？」”威廉看著罕見不知所措的馬爾斯，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我說的可是再真心不過?！埂?/br>
“「你加上軍裝，火辣無雙?！埂?/br>
然后他看到一臉呆板的馬爾斯，露出了個很傻很傻的笑。

傻乎乎的。

乃至威廉的心臟都不受控制多跳了下。

作者有話說：*阿多尼斯：希臘神話人物。阿多尼斯(Adonis)植物神，王室美男子，身高（九尺）190cm以上，如花一般俊美精致的五官，令世間所有人與物，在他面前都為之失色，維納斯都傾心不已，他是一個每年死而復生，永遠年輕容顏不老的植物神，他是一個受女性崇拜的神。

☆、52訂婚宴.10

明明才喝了沒多少酒，而且還只是香檳，威廉卻覺得自己醉了。

他微笑著話別金（King）和對方行事乖張的兒子雅各布，趁著沒什么人注意離開會場找了個地方通通風。

上帝保佑他沒在“國王”先生面前就紅了臉。

喝酒這種事應該找格里芬和艾德里安，那兩個人的血管里流淌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