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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瞇端詳她,更是惱羞成怒,抓起高幾上的兩個紅石榴直接砸了過去。 容非手疾眼快,一手一個接牢了,笑道:“夫人要賞我吃的?” 秦茉不解氣,搶上前隨手拿了本書冊揍他。 剛打了幾下,被他陡然展臂抱起。 “謀殺親夫啊……”他哭喪著臉,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好啦!我昨夜在我爹的小冊子中找到一幅圖,有你,也有我,想不想瞅瞅?” “怎可能?” 秦茉驚詫之下,瞪視他似笑非笑的面容,疑心他在誆騙自己。 容非從懷內拿出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 秦茉接過細看,上頭所繪的是七八人共聚一堂的場景,有的在喝茶,有的在閑談,樂也融融。 “這是我,”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玩耍的男童,又讓她留意另一端,“喏,這位年輕夫人,應是你娘,你看她的發簪……” 秦茉細觀那婦人,腹部高高隆起,雖只畫了側面,的確有三分母親的影子。 而發髻上插有一根竹節紋玉簪,像極了容非打磨過的那支。 對上畫中標注的年月,她已了然。 抹去眼角淚意,她嘟囔著:“這也算?我還沒出生呢!” “當然算!”他理直氣壯,語氣里不無遺憾,“可惜,我倆并未成青梅和竹馬?!?/br> 她心中柔情頓生,莞爾道:“要是從小一塊兒長大,沒準……我半點也不喜歡你?!?/br> “為何?” “誰會看上你這傻兮兮的家伙!” 容非磨牙道:“在你跟前,我才偶爾犯的傻?!?/br> 見她噗嗤而笑,他底氣不足地補了句:“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 其時,夕陽暖光穿透窗格子,疊著屋內燈火,顯襯他星眸中莫名的執著。 秦茉有須臾恍惚,以左臂環上他的頸,右手則捧住他的臉,溫聲笑道:“好吧,我信?!?/br> 話畢,她稍稍側過頭,在他唇上印下蜻蜓點水式的一吻。 尚未退卻的情意迅速涌上,他兜住她,起身便要往里臥走去。 秦茉察覺他微妙的變化,亦知他們早晚要邁出那一步,可畢竟還有三日,眼下顯然不是時候。 她呼吸驟亂,微微一掙:“別……” 容非置若罔聞,繼續跨步。 她慌了:“我餓了,咱們去吃東西?!?/br> “我也餓?!?/br>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秦茉一瞬間聽懂話里含義,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正色道:“再緩幾日……” 四目相對,他遲疑片刻,俯首在她耳邊笑語哼哼地說了一句。 秦茉本就如染了胭脂的臉頰,霎時間似火燒灼。 驚羞交集過后,她抿緊雙唇,埋在他頸間,點了點頭。 ··············· 三日后的婚宴上,爆竹聲、歡呼聲、勸酒聲、笙歌響……接連不斷,徹整個賀家群院。 人們華衣美服,笑容滿臉,爭相道出慶賀之詞。 容非讓眾人替他擋酒,不等宴席散退,急匆匆抱了一份賀禮,火速奔入新房。 仍在調整擺設、準備三禮的丫鬟們、喜娘、全福太太等人萬萬沒料到他來得如此之早,慌忙籌備諸物,又暗自偷笑新郎官竟猴急到這程度。 果然是血氣方剛哪! 果然才俊難過美人關哪! 新房內淡香飄渺,喜帳微晃,紅燭搖曳。 燭中添了濃酒,燃燒時散發淡淡微焦酒香,自帶綿密醉意味。 秦茉頭蓋喜帕,靜坐雕工精湛、嵌貝鑲珠的架子床中。 嫁衣華美如紅霞,金銀線刺繡的繁花百鳥與繡上的精刻珠玉更顯奢靡。 這些,全是容非在數月前命人加急趕制的。 楚然備禮趕赴長寧鎮時,所領的一眾人馬,就包括了杭州十幾名頂尖的繡娘。 她們日夜為秦茉量身訂做嫁衣,一針一線極盡精致。 容非放下那黃花梨妝奩,笑望新娘半晌,滿懷期待,手持一柄玉如意,緩緩遞至大紅綢緞蓋頭下,小心翼翼揭開喜帕。 如他想象中一樣,鑲滿寶石的鳳冠下,她黛眉淺染,輕垂的雙目眸光瀲滟。 唇脂紅艷,妍麗無匹。 任人世間千嬌百媚、桃紅柳綠,他獨獨只愛她妙目里的春色。 她柔柔抬目,羞赧一笑,瞥見案上的黃花梨妝奩,驚得說不出話來。 “方才收到的,”容非挽了她的手,“據說從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br> 秦茉眸帶淚光,示意他拿過來。 觸摸上面的精雕細刻,感動又悵然。 如父母所期盼的那般,她最終帶著妝奩,嫁給了訂下娃娃親的未婚夫。 甜蜜、感傷、羞澀交織心頭,卻又有忐忑、期待、慶幸融于其中。 二人各懷心事,靜默良久。 ··························· 傾聽遠處喧鬧聲淡了些,在喜娘的提醒和祝福下,忍俊不禁地執行新婚夜的同牢禮、合巹禮和結發禮。 禮畢后,余人殷勤備至,喜滋滋地說盡喜慶之詞。 容非近來聽了許多,耳朵快起繭子了,連使眼色讓楚然予以重賞,催他們關門離開。 房中只剩下翎兒和一名小丫頭,仔細為秦茉取下沉重鳳冠、珠翠飾品,還沒收拾完畢,也被容非屏退了。 暖融融的燭光下,花開并蒂的薄絹繡屏映襯著新婚的綺麗和吉祥。 秦茉自行解散頭上發髻,啐道:“有你這么著急的新郎官么?外面客人都沒離開……多失禮??!” “眾所周知,我素來‘唯利是圖’、‘不近人情’、‘不茍言笑’、‘行蹤詭秘’、‘不勝酒力’……” 容非除下帽子,協助她褪去厚重嫁衣,僅留下那身凸顯玲瓏體態的薄紗紅綾。 被他毫不避諱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怯赧之情更甚,雙手胡亂遮擋若隱若現的風韻,語帶威脅:“不許看!” 容非被她的拘謹逗笑了,解下外袍,吹熄半數燭火,回身靠近她,輕輕擁她入懷。 “忘了那日應允之事?” 秦茉知他所指。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她下意識的緊張與擔憂,遠遠超于綿綿情思。 容非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直,笑著吻了吻她的額角,柔聲道:“我收回那句‘遺憾我倆無法青梅和竹馬’的話?!?/br> 她微覺愕然,睜著水汪汪的明眸,茫然不解。 “錯過前面的十八年,會讓我們更珍惜未來?!?/br> 他捧起她的臉,眸光熱烈且坦蕩,直直透進她心底。 她兩臂繞向他,緩緩把臉靠在他心跳所在,隨院外漸散人聲而劇烈。 不多時,他如細雨輕柔的吻,落在她沉靜的眼皮、小巧的鼻尖、柔軟的檀唇,濃情蜜意間醞釀起絲絲縷縷的盼望。 當紅裳半褪,如花開花落般片片飄飛而下,覆蓋了水磨青磚地板,二人于唇齒磕碰中,抵死綿纏至舒坦的婚床。 肌摩挲,汗互融。 淚眼所見的紅帳如烈火,將她吞噬。 璀璨絢麗到了極致,卻又如置身狂潮,一浪疊一浪的洶涌澎湃淹沒了她。 馨香室內,銷魂蝕骨,繾綣靡離。 熱潮散去,她蜷縮在他懷中,蜜頰媚如海棠盛放。 他親了親她的眉心,吻去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