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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攀談起來。他們畢竟是要追查二十年前的真相的,像蘇澈這般一直冷傲高貴地縮在角落可不行。安齊遠自然充當起那個與人攀拉關系,搜集信息的角色。蘇澈看著在各色肚肥流油的官員富商中穿梭往來,沒說幾句話就能讓人開懷大笑,甚至對他開始以兄弟相稱的安齊遠,蘇澈難免在心中暗自佩服。在他記憶中的安齊遠,與道修修士相比雖然遠遠算不上冷傲,但也因為身居高位的緣故,自然要保持一種莫測高深的姿態。安齊遠在他眼中的固有印象向來是一種帶著沖天的邪氣,特立獨行且囂張到了極點的人,又哪里見過安齊遠現在這副八面玲瓏,在各色人群中都游刃有余的模樣。蘇澈不禁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這種不大合群不接地氣的性子,若是真有一天被碾到了塵土里,還能不能像安齊遠這樣游刃有余?蘇澈若有所思地想著,眼神也不自覺地就一直跟著安齊遠打轉。相處的日子久了,蘇澈越來越覺得這安齊遠身上也有很多他所不能及的長處,思及自己以往對安齊遠的想法一直受思維定勢的影響,多少有些先入為主的偏見。現在想來,魔修一脈也并非都是正道人眼中那種jian邪角色,撇去修真的路子不談,他們也不過是跟自己一樣的有血有rou的人類罷了。蘇澈的眼神一直落在安齊遠身上,便也沒發覺也有人開始注意到一身素袍立在正廳角落里,如在一片喧囂中遺世獨立的白蓮,自有一分自得其樂的舒心和愜意在。蘇澈有些后知后覺地發現隱隱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剛想抬頭尋看,蘇家的管事就進屋招呼各位賓客落座,各色珍饈也開始如流水一般傳了上來。眾賓客聞言自然各自招呼著身邊的人落座,人群的往來阻斷了方才的視線,蘇澈沒能找到方才那道視線的來源,正好安齊遠過來尋他,他也沒再注意,直接與安齊遠在其中一桌坐下了。蘇叢盛起身致辭,自飲三杯之后宣布開席,眾人這才有說有笑地吃了起來。安齊遠早已辟谷,自不會用桌上的飲食,倒是蘇澈還未筑基,仍然需要食物補充體力,適當進食還是很有必要的。安齊遠自己不吃,就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給蘇澈布菜上。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蘇澈的碗就堆得跟小山一樣高,而且碗里的菜無一例外都是蘇澈愛吃的。滿桌的人都用一種略帶驚訝的表情看著蘇澈和安齊遠,蘇澈略感尷尬,只得小聲地說了一句:“夠了,別再夾了”,安齊遠才總算停了碗筷。可雖然安齊遠不再繼續給蘇澈布菜了,但卻眉眼含笑地一直看著蘇澈吃飯。蘇澈原本胃口還算好,被安齊遠這么盯著一看,反倒有些食不下咽了。趁著桌上的人開始相互敬酒的當口,蘇澈偷偷伸出手去在安齊遠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安齊遠有些驚訝地直盯著蘇澈看,蘇澈騎虎難下,只得掐得更狠了一些,希望安齊遠能“知難而退”趕緊別開眼去。誰知道安齊遠根本沒當回事,反而用手偷偷握住了蘇澈正在掐他的那只手,微微使力拽了那么一下。蘇澈哪里料到安齊遠會突然拽他?身下一個趔趄,差點沒連人帶碗地砸進安齊遠的懷里。被安齊遠這么一弄,蘇澈也不敢弄他了,只是心有余悸地低頭吃飯。安齊遠見他這般局促,反而越來越上癮,還將腳伸到蘇澈的長袍里輕輕踢著蘇澈的腿。蘇澈裝作不知,徑直吃飯。好在后來不斷地有方才與安齊遠攀談的人過來給安齊遠敬酒,安齊遠起身與他人寒暄,蘇澈這才吃了一頓安生飯。飯后,蘇叢盛還安排了金陵城里最有名的三大戲班過來唱堂會。眾人饒有興致地到院子里點戲聽戲,蘇澈見安齊遠還是在各種應酬脫不開身,就隨大流地坐著聽起了戲。說起來,蘇家的戲臺還真是別具一格。這戲臺搭在偌大的池塘之上,有一座小小的棧橋與觀戲的坐席相連。坐席與池岸對接,但卻也建在池中。此刻正逢盛夏,一池蓮花開得正好。戲子在水中戲臺上展現柔美的身段和婉轉的唱腔,曲音在碧波粼粼的池面上蕩漾,夾帶著清淡的蓮香味,自有一番說不出的風雅。已經有多年未曾接觸過這種凡界之事,咋一聽來,蘇澈倒覺得有種回到了過去的恍然。誰知正聽得出神,忽然有人從身邊靠近,一身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這位小公子看著忒面生了,在下寡陋,敢問小公子出于何門?”蘇澈回頭,看見一張相還算俊俏的年輕公子哥兒正搖擺著手中的折扇,頗為恭敬地彎下腰來問他。蘇澈皺了皺眉,抬眼也不見安齊遠,又想著不能事事都像以前那般依賴別人,便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喜回答道:“在下是蘇二老爺的堂侄?!?/br>那搭話的公子聽了就露出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一直唧唧歪歪地他身邊問個不停。蘇澈見這人越問越細,甚至還問了自己有沒有娶妻生子一類的話題,心中的不悅也開始顯露到臉上來。剛想找個借口避開這個像蒼蠅一樣麻煩的人,誰知蘇叢盛忽然冒了出來,見了蘇澈身邊的人,立刻露出一副驚喜的笑臉,上來寒暄道:“原來是孫公子,真是招呼不周,招呼不周?!?/br>蘇叢盛說罷,還拉著蘇澈向他介紹了那孫公子的來歷。原來這孫公子是金陵知府的嫡長子。金陵知府跟蘇大老爺比起來雖然算不上什么多大的官,但縣官不如現管,知府身為金陵地區的父母官,蘇家的產業又在金陵起步,碼頭和船工更是要多仰仗金陵知府照顧,所以對知府的公子也分外禮遇。原本蘇澈還想甩袖就走,但卻又被忽然出現的蘇叢盛絆住了腳步,也不好立刻走開,只得耐著性子站在一旁。那孫公子明顯是酒氣上了頭,借著膽大直接跟蘇叢盛道:“我今日見得蘇叔的這位堂侄,實在是驚為天人。若蘇叔不介意,晚輩還想與您這位堂侄結交一二?!?/br>蘇叢盛聽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若是別人說出這番話他倒是樂得引薦,但之前就聽說這孫公子喜好男風,平日里出入的并非萬花樓而是瀟湘館,如今忽然對蘇澈表現出感興趣,明顯就是沖著蘇澈的皮相來的。這孫公子只知道蘇澈是蘇家分支所出的庶子,乍一看根本就沒什么來頭,仗著自己是知府公子的身份自是有恃無恐,可蘇叢盛對蘇澈身后的靠山可是一清二楚的。若這孫公子看上的是別的什么人,蘇叢盛是一點都不介意砸些銀子半哄半騙地將人弄給孫公子,可這蘇澈卻是個萬萬動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