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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需要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還有,”葉朝川咬了咬嘴唇,“這個新號碼你也別告訴他?!?/br>“你這孩子又怎么了?”“你別管了?!?/br>那頭的葉晴停頓了一下:“……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的消息我會替你瞞著夏滿,但是我希望你有事別瞞著我?!?/br>“你知道什么?”他急急地問了一句,強作淡定。“高考報志愿的時候,你用過我電腦,沒有清除記錄?!闭f完這話,葉晴掛斷了電話。就因為這通電話,葉朝川在賓館里呆了幾天沒出門。這期間,葉晴只打過一次電話,響了一聲就掛斷了,他沒有回撥。他考上的研究機構跟普通大學不一樣,沒有暑假,短短的兩星期后,他就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時間、地點到新學校報到。第一年,他們和其它分院的同學一起在總院集中學習,吃、住也在總部。說是總部,設施十分簡單,宿舍樓、教學樓、餐廳、禮堂,四點一線就把學生圈在了里面。白天上課,晚上要做各種作業,周末跟同院的同學回到分院,各自接受導師的工作布置。各個分院的規模、地址都不同,比如總部后面就是歷史分院,嚴格上來說,總部在人家歷史分院的院子里。葉朝川所在的分院位置偏僻,每次回去都要抽出一天的時間,因為必須花費三、四個小時在交通上。回到分院,瞻仰一下爬滿爬山虎的墨綠色墻壁,然后鉆進小樓,到他導師的辦公室。他的導師姓崔,一個瘦高老頭,細長瘦削的臉龐上掛著一幅大眼鏡,高鼻梁,額前嘴角上紋路很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幾歲。他穿著一件青灰色汗衫,手里握著一柄紙扇,乍一看像說相聲的。崔老頭拿過茶杯喝一口茶,嘴唇在杯口上抿了又抿,把茶葉沫子吐了回去:“文獻看完了?”“看完了,我寫了一篇綜述?!比~朝川從包里拿出幾張打印好的紙稿。崔老頭接過來只瞟了一眼,就扔到了桌子上,鼻子嗤了一聲:“這么幾頁紙都不拿手寫?!?/br>“我以后改?!?/br>這些老教授大多不會用電腦,雖然單位給配了,但閑置著如同一個擺設。崔老頭的桌案上放著一捆鋼筆和兩瓶墨水,用的紙是紅格紙,寫得一手行楷。“我這有兩本書,你拿回去看?!贝蘩项^揚著下巴指了一個方位。葉朝川就走過去,蹲在地上,一邊看他的眼色一邊試探地伸出手。“旁邊?!贝蘩项^說完話就馬上把嘴唇閉上,似乎怕塵土飛進去。每個老師的辦公室都配有兩板書柜,只是崔老頭書柜一向鎖著,書都一摞摞的擺在桌子上、凳子上,甚至是地上。葉朝川看著凳子上的那摞書,力求能看出崔老頭說的是哪兩本,他把手放到上面。崔老頭出聲道:“對?!闭f完話,又緊緊閉上嘴唇。葉朝川抽出那兩本書,崔老頭點點頭:“拿回去看吧?!?/br>葉朝川微微躬了下身體,又聽他說道:“以后,你把課下作業也拿來我看?!?/br>“好的,老師?!?/br>葉朝川出了辦公室的門,長吁了一口氣,他緊張地汗都要淌下來了。他上的課是崔老頭指定的,另外他還選修了紅學探究和劇本寫作。起初他沒說,崔老頭問起的時候他回稟了,崔老頭當時說了四個字“不務正業”。他很是哭笑不得。崔老頭脾性古怪,同學們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有人說崔老頭人緣不大好,院里的老師們都不愛跟他打交道。葉朝川不知道別人的老師怎么樣,崔老頭脾氣是怪了點兒,然而做學問一流,這大概跟他又臭又硬的脾氣有關系。學問就是學問,高于柴米油鹽醬醋茶。崔老頭說。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老教授一把年紀,天天騎個二八自行車上下班做學問,讓人可敬又可嘆。他們現在住的宿舍是三人一間,每張鋪位上面是床下面是寫字桌和柜子。他的舍友一個叫周理一個叫蒯鵬程,同是RM大學的,正是吳菁考上的那個學校。他們的導師不一樣,研究方向不一樣,選的課程也不一樣,上課基本不在一起,下課了人手一臺電腦,各干各的,有時候也會相約一起吃飯、上自習,然而始終不像大學同學譬如孟向東、李小簡那樣親熱、赤誠,他感覺身邊有兩個“吳菁”。當然,他知道,在那兩個人眼里他也一樣。這天,他接到葉晴的電話,自打上次那個電話,他們母子已經兩個月沒聯系了。“臭小子,你過得舒坦嗎?”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葉晴開口道。“有事?”他心里忐忑,不知道該跟葉晴說什么。“有事怎么著,沒事又怎么著?”他眼睛發酸,抬手捏了捏鼻子:“媽,我……”“你不用這樣,不怪你,”葉晴停頓了一下,“夏滿上咱家來過兩回,那孩子那么機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纏著我問電話,有一回趁我不在屋照著通話記錄挨個撥,都打到沈拓那了,唉,這孩子?!?/br>“給你添麻煩了?!比~朝川感覺胸腔里疼,說不上來是因為夏滿還是因為自個兒媽。“今天上午他又來了,到沒再纏著我問,他說他也要到B城去,你小心吧?!?/br>“沒事,哪兒那么容易就碰上了呢?!比~朝川不自覺地皺了下眉,“謝謝你,媽?!?/br>葉晴之前說那幾句話的時候挺傷感的,到這兒話風突變:“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有事不許瞞我?!?/br>“我……記得……”“那我問你,夏滿是怎么回事,他也跟你一樣嗎?”葉晴的話跟錐子似的,一針見血。“……我不知道?!?/br>“我早就說讓你交朋友,交女朋友,你但凡多幾個朋友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你說是怪你還是怪我——”葉晴哽咽了一聲,掛斷了電話。葉朝川放下電話,靠在椅背上,瞪著電腦屏幕發怔。如果不是葉晴把責任歸咎到她自己身上,任何當父母的都不會像她這樣寬宏,葉朝川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痛惜。他們的研究生生活本來就沒有娛樂可言,也就是趁著哪個不用回分院的周末,集體去一些景點逛逛。現在,葉朝川連這個活動都不參加了。他一個人去公立的圖書館看書,或者呆在宿舍完成崔老頭布置的手寫文稿。這個城市的冬天很冷,呼嘯的北風吹得人臉上又干又疼,手插在口袋里都舍不得拿出來。葉朝川一個人抖抖嗦嗦地趕到分院,崔老頭緊急召見,電話里也沒說是什么事,他一路上七上八下的。“這是你寫的!”一打紙摔到他跟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