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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會是邵清明。那晚她坐在房間沙發上回憶高中生活里的點點滴滴,越是想找到她胡思亂想的證明,就越是得到心涼透骨的真相。邵輝當初做得再隱蔽,也抵擋不住有心的揣摩——遑論他愛邵清明愛得太明顯了。窮追不舍這種事,只會讓不愛的人更不愛啊。她怎么能……怎么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才好……她當然不甘心。“今后就回來發展了,以后該還有碰面的機會,就請你多指教了?!鼻睾米哉f自話,很客氣的樣子,“在外累死累活兩三年,就是為了回來,還是國內好啊?!?/br>“爸爸,你們在說什么?”邵牧等了半天,才算插上話,“我拆不開,這個我不會?!毙〖一锔吲e著那個包裝嚴實的點心,塑料封裝上全是小孩撕拉啃咬后的痕跡。“你都做爸爸了?!鼻睾眉傩市矢袊@了一句。“嗯?!鄙矍迕鲗W⒌厮喊b,又轉身拿紙擦手,“秦小姐忙,清明就不留你了,別讓伯母等急了?!?/br>他終于笑了笑,用一張邵輝朝思暮想,而她恨之入骨的勾人臉蛋。秦好拽緊肩側的包包皮帶,隨意告辭離開。“阿姨再見!”邵忞還禮貌地問候了一聲,轉頭對著爸爸道:“爸爸,阿姨好兇?!?/br>邵清明卻出了神。“爸爸!”邵忞一個勁兒地喊,“爸爸!爸爸!爸爸!”“嗯?”“我說阿姨——”“明明和木木喜歡和爸爸在一起嗎?”他問了個不著調的問題,兩小孩呆呆望著他猛力點頭,齊聲說喜歡。“無論怎樣都和爸爸在一起嗎?”邵清明愛憐地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如果你們長大了,爸爸不能無所顧忌地寵你們了,你們就不會這么說了……”這一句說得很輕,一聽就知道他陷入了某種遙遠的情境。秦好回來了,那邵輝……他不敢想。血脈至親,血濃于水……這幾個字眼嚇得他幾乎立刻就想逃。孩子們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懂事,如果知道自己還有個爸爸,會不會好奇,會不會向往?如果邵輝用更好的環境和條件來誘惑明明和木木,他們會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而他一無所有,他無可挽救。那才是深淵,深淵正凝視著他的凝視。“我們要永遠和爸爸在一起?!鄙蹚氡凰麌樧?,掛著眼淚就撲進他懷里。邵牧也皺著小臉望他。“乖孩子?!?/br>邵清明親了親他們的臉頰,感受孩子們的依賴,心神稍定:“等夏天來的時候,爸爸帶你們去看海好不好?木木不是很喜歡海嗎?到時候我們就住在海邊,每天都可以看見大海,好不好?”“真的嗎?”邵牧抱住他的手臂,臉上寫滿驚喜。邵忞也破涕為笑。“嗯?!鄙矍迕鞯穆曇粲悬c空了,從兩個孩子的眼睛里,似乎就能看見那片海,“我們去海邊,到了那里,再也不回來?!?/br>那時涵意百般勸說他留下來的這座城,最終,還是留不住了啊…………再也不回來。自打起了這個心思,邵清明反倒平靜了許多。孩子們依舊鬧騰得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他不早出不晚歸的閑暇時間,自然是央求著讓他將城市公園都轉了個遍。錢平舟邀請他去展廳觀展的當口,肖成又打電話來讓他過兩天去陪酒。再次坐上錢平舟的車,已是近一月之后。展覽歷時一個多月,往來觀瞻的多是富家子弟和藝術類學生,展覽偏向個人向,名氣不大,是以,人也不是很多。前廳簡介,后有三樓,分畫、攝影、現代雕塑藝術三部分。邵忞和邵牧一下車,就被錢平舟叫人帶到三樓去,果真是去“騎馬”。再一次,兩人獨處。邵清明抿唇拾階而上,慢悠悠晃到了二樓。這整一樓都是錢平舟的作品,山山水水,風土人情,他一張張看。后面人亦步亦趨。——他明白他的意思。錢平舟是個利落的人,直來直往,心思良善,和他在一塊,向來是明人不說暗話。在兩個人的緣分里,錢平舟足夠坦蕩,對邵清明有什么心思有什么意愿,都是一一擺上桌面講的。說寬松確實寬松,說緊迫也真真緊迫,那么一個相與的“度”,錢平舟大部分時間都掌握得很好,只是一攻一守,赤裸的等價交換也常表達出廝殺的氣氛來。從前邵清明有多吃這一套,如今,就有多避如蛇蝎。而他,一開始就是遮遮掩掩的。身份是假的,他自己姓什名誰都不知,年齡也有出入,孩子是親生卻辦的收養,對外又說是離異單親。他的謊話一個套一個,時常自己都恍惚不知實處。他不是錢平舟眼中那個年少輕狂后歸于平靜的人,至少他自己覺得,他如今也還在瘋狂之中。只不過颶風中心,有天朗氣清的假象罷了。夢里?;馗咧心菐啄?,眼里各種人的影子。記得的不記得的,熟悉的生疏的,為敵的為友的……夢里夢見就睡不踏實,醒了,又只知道自己有那么個夢境而已。明明才二十一歲,再超前,也不該是這般二十六歲的光景。孤單支撐的這幾年他太累了,可依靠兩個字,又讓他陷入更深刻的惶恐。對于錢平舟,邵清明是有欲望的。這和情愛不同——他只愿意享受關愛,不愿意付出任何感情。這太自私了。兩人不說話,一步步走到人體攝影的區域。頂窗的一張,是素面背板上鮮麗的人體肌理。男人的身體在鏡頭下放得很開,體態舒展輕松,像是醉的,又像是醒的,曝光和構圖都得當,是很中規中矩又具有藝術感的一張。“后面都是人體區了,”錢平舟上前一步和他并排,“我帶你去看我最完美的作品?!?/br>第三十四章要邵清明說,藝術館是世界上最糟蹋地段的地方。不過弄藝術的人,都不了解柴米油鹽的甘貴。錢平舟拉他一路走過的三個場館,無一不是空曠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市區,一日租金就不知多少錢。他們就此一點說不和。平時錢平舟帶邵忞邵牧出去玩,也總是揮金如土。邵清明偶爾說他,反而顯得小家子氣。實際上他是欣賞不了富家子弟的藝術的,在他的觀念里,人在需要精神文明之前,首先要有物質基礎。最后一間,空得近乎奢侈。而在那張圖幅中等大小,占據整一面墻的修飾和打光的照片面前,站著一個長發男人,西裝革履,長身玉立,背影有點熟悉。——挺拔直立,氣場壓得人喘息不能。“邵大畫家?!彼匆婂X平舟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