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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殺人?!彼f。 “光會殺人還不夠?!彼Φ溃骸跋朐谑篱g生存,你不能只會殺人?!?/br> 少年臉上浮出一絲迷茫。 “你不懂沒關系,阿姊會慢慢教你?!?/br> “為……什么?” “因為我是你的阿姊?!鼻囟屓A說:“你在世間唯一可以信賴的人?!?/br> 第18章 玫瑰色的曙光照亮梧桐宮正殿的地磚,安靜的寢殿內,茶香裊裊,一縷酒醉似的緋紅,蒙滿書桌上的宣紙。 少年少女坐于同一張桌前,相依的身影鍍著一圈晨曦的光輝。 桌上兩杯熱茶,枸杞在其中浮沉,金累絲嵌珠的水晶筆架掛著一排尺寸不一的玳瑁管紫毫筆,少女取下其中一支,伏案執筆。 她輕聲念誦,唇角帶笑。 “秦……曜……淵……” 蘸了墨的玳瑁管紫毫筆在紙上輕輕寫下筆力飄逸,如煙似霧的三個字。 秦秾華抬起眼眸,笑道: “這就是你的名字?!?/br> 少年盯著紙上的三個字看,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新奇的東西。 “等你右手的傷完全好了,就可以拿筆寫字了,到時……” 少年把左手放上桌面,視線從紙上移到她的雙眼。 “我……左……可以……” “……好,那便先用左手?!?/br> 秦秾華將筆放進他的手里,調整他的手指,親力親為教他握筆。 和她預料的不同,少年很快就掌握了左手拿筆的姿勢,絲毫沒感到不便。 這意味著他是左撇子,或者是沒有天生傾向的不嚴格右撇子。 如果是后者,那他就是天生的戰士。 “不……寫?” 秦秾華回過神來,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重新寫下他的名字。 “不……”他說:“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還記得么?” “秦……秾華……” “對,秦秾華?!?/br> 她握著他的手,慢慢寫下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什么……意思……” “秦,是我們的姓,代表我們家族的名字,姓氏之后的字,代表我們個人的名字。秾華,繁花之意,也可代稱公主?!?/br> 少年似懂非懂地看著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秦曜淵,你知道淵的意思嗎?” 出乎她的預料,少年抬頭看著她,給出了一個不算正確,也不算錯誤的答案。 “地……獄……” 秦秾華笑了,伸手撫上他面頰。 “淵有許多種解釋,但在你的名字里,只有一種?!?/br> “是……什么?” 她笑道:“淵,乃龍潛之地?!?/br> …… 穆府書房,穆世章拄著手杖慢慢走進。 坐立不安的穆得和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父親!陛下如何說?!” 穆世章搖了搖頭。 穆得和臉上浮出怒色:“小懲大誡便算了,陛下如今是什么意思?若是七公主真不好了,陛下難不成還要讓泰兒一起殉葬嗎?!” “不至于此?!?/br> 穆世章臉上古井無波。 他走到長桌前,準備提起茶壺為自己倒茶,穆得和連忙搶先拿起,見他開始倒了,穆世章挪動衰老的身體,在黃花梨椅前慢慢坐下。 “你和泰兒一樣,性子太急,難成大事?!彼f。 穆得和把茶杯放到他面前,抱怨道:“父親,都這時候了,您就別埋怨兒子了,還是想想怎么救泰兒和若菱吧!” “六皇子和貴妃娘娘,都不需要你救,陛下只是氣穆家算計五皇子和七公主,用七公主一事警告我們,等七公主好了,一切還和以前一樣?!?/br>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 “陛下,離不得穆家,也不敢離了穆家?!?/br> “可是泰兒他……” “讓他反省一下也好?!蹦率勒麓驍嗨脑挘骸按耸侣涞竭@個境界,還不是他太過毛躁?,F在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而讓陛下對貴妃娘娘和他起了猜疑……” 穆得和沉著臉在書房里徘徊兩圈,實在氣不過,猛地抬起頭來,怒聲說: “若菱是驕縱了些,但她是什么性子,難道陛下作為枕邊人還不清楚?若菱為陛下辛苦誕下皇子,陛下怎可輕易就因他人挑撥而起了疑心?” 他越說越氣,怒瞪的眼珠子似在冒火: “說來說去,還是那七公主!要不是泰兒中了七公主的詭計,泰兒如何會出現在那日的瑞曦宮,又怎會誤碰那做了手腳的慈母針?那七公主,真是心機深沉,可怕至極!五皇子有她相助,日后必會成為泰兒登極路上的一大阻礙,父親,我們應先下手為強!” “胡說八道!我看你也該像泰兒那樣關個一月兩月!”穆世章動怒,揚聲道:“那是什么人?你就敢先下手為強?你就不怕連累我穆氏一族數百口人的性命?!” “這……當然不是了!可我們也不能就這么光看著吧……” “你就是心急!太急!我們優勢占盡,他五皇子有什么?有錢還是有人?該急的是他們,不是我們!”穆世章一口氣說完,胸口急促起伏,穆得和趕緊上前賠罪: “父親,兒子知道錯了!您別氣,別氣……” “我們忌憚五皇子,還不是因為嚴格說來,他是中宮嫡子——可是!”穆世章重聲說:“只要我們穆氏還在一天,就沒有人敢到我們面前來‘嚴格說’!所以,只要我們自己不倒,五皇子永遠也不會有成為中宮嫡子的一天。得和,你明白了嗎?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我們自身身上??!只要我們不出錯,泰兒坐上那個位置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此次出師不利,對我們也是一個教訓,莫要再節外生枝了!” 穆得和神色羞愧:“父親教訓得是……兒子知錯,今后一定更加謹慎?!?/br> “至于七公主,此女城府之深,目光之遠,讓人防不勝防。和她相爭,得不償失,穆氏若傷了元氣,裴回那只老狐貍就會趁病,要命?!蹦率勒鲁烈髌?,說:“若她只要名和利,我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她去罷?!?/br> “……如果她還想要權呢?” 穆得和話音落下后,好半晌,書房里靜得只?;鹋枞紵穆曇?。 “那就舉全族之力,斬草除根!” …… 淡白微青的天空中,鑲著幾顆夜色留下的白星,晨風拂過,天邊外傳來幾聲遼遠的鳥鳴。 紅墻綠瓦,還沉睡在濕潤的曉霧里,梧桐宮中,卻已響起輕柔悅耳的讀書聲。 “……帝發崩,子帝履癸立,是為桀。帝桀之時,自孔甲以來而諸侯多畔夏,桀不務德而武傷百姓,百姓弗堪。乃召湯而囚之夏臺,已而釋之。湯修德,諸侯皆歸湯,湯遂率兵伐夏桀。桀走鳴條,遂放而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