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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兩廠中間也是極犯難,今日來聽審也是心里直打鼓,見了柴珩陸青苗也不敢寒暄的太過頭,他心里是真怕了這幫太監。還未開審,陸青苗與柴珩面的面坐著,那眼神不斷的朝柴珩身上瞥,連旁邊的武立都覺出不對勁來,柴珩卻連頭都沒抬,將那目光無視的徹底。不多時,驚堂木一拍,堂上聽審眾人都打起了精神,沙即班背后有傷,被幾個衙衛架上來,本應跪著,卻因他傷勢跪不住,只能找個椅子坐了,這般大爺似的犯人,北京城還是頭一個。沙即班神色放松,根本不像個被審訊的犯人,他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陸青苗,皺起眉來,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因柴珩早將那供詞跟督察院御史通了氣,這一頓審訊下來,倒是沒出什么岔子,只到了最后,陸青苗突然開了腔,“咱家就是想問問,沙公公這殺了我西廠的人,是被哪路人送到東廠的?他為何不送到我西廠,為何不送到鎮撫司?非由東廠交到督察院,這是何道理???”柴珩早料到陸青苗不會善罷甘休,便早做好了準備,當即傳了證人上堂,是五城兵馬司北衙門的一個小小巡捕。那小巡捕顫顫巍巍走上來,平日里哪見到過這些大人物,撲通跪下來,哆嗦著道:“小的……小的見過各位大人?!?/br>御史道:“前幾日,你幾時巡街,又是如何碰上沙即班行兇,如實道來?!?/br>小巡捕連頭都不敢抬,這事兒他壓根沒參與,卻是按照昨日那位公公給他的證詞,大致敘了一遍,加上他那害怕的表情倒像是真事兒了。這事兒柴珩做的滴水不漏,盡管陸青苗心中憤懣,卻不得不罷休,況且那太監也弄死了一條人命,還是那般的見不得人,沙即班殺他,在旁人看來實屬義舉。沙即班因被柴珩打了,在督察院都免了用刑,再加上他本身是有功之臣,柴珩又頗多皇權特許,督察院權衡再三,最后將沙即班堂釋放。沙即班再次像個大爺似的抬回了東廠,柴珩隨后出了督察院,正要回東廠,陸青苗跛著腳一點一點的跟上來,瞧著那般的羸弱,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了。“珩哥?!彼磉厸]有旁的太監,便忍不住叫了一聲。柴珩身形一頓,回過頭,眼神里透著淡薄,“陸公公,還是叫柴某別的稱呼吧,不合適?!?/br>陸青苗臉色一變,聲音大了幾分,“你對我倒是狠?!?/br>柴珩眼中盡是無奈,瞧他因跛腳站不穩的身子,也不禁有些許動容,只道:“你好好照顧自己身體?!闭f罷轉身就走,沒片刻的猶豫。陸青苗卻不死心的在他身后叫道:“當我不知道你串通證詞,護的是哪一個?”柴珩聽到這話,腳步當即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幾大步跨到陸青苗的身邊,一把握住了他細弱的脖子,眸子里是從未有過的狠厲,“你敢動他?”陸青苗臉憋的通紅,卻是笑了出來,“一個個的那般癡情,阿追為他,你也為他?!?/br>柴珩猛然驚覺,昨晚林海棠來到之后哭的那般傷心,這下終于找到了原因,他手上的力氣越發大了,陸青苗眼中除了傷心還有驚恐,想不到柴珩會這般對他。就在陸青苗快要背過氣去的時候,柴珩松了手,冷冷道:“將你那個阿追交給我?!?/br>陸青苗眼里流出水來,“殺我西廠一個太監還不夠?”柴珩轉過身去,將要離開之前甩下一句:“放心,我不會弄死他?!?/br>第三十八章殿試在即,貢士們又于北京聚首,姚鼎姍姍來遲,從家里帶了好些東西,加上家仆丫鬟,五輛馬車浩浩蕩蕩的進了北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鄉紳大戶舉家遷至,實則姚鼎胸有成竹,殿試之后,要將家也安在這里了。張慈也回來了,與姚鼎岔開了時間,兩人一前一后進了京,張慈帶著一隊馬車先是進了宮,后又見過了司禮監大太監馬善從,孝敬了一面翡翠屏風和一百斤太平猴魁,一百斤銀針。老太監樂的合不攏嘴,堆了滿臉褶子,嗓子眼里發出難聽的聲調,“有心了,有心了,知道咱家的喜好?!?/br>張慈上前給老太監捶肩,討好的說:“這次換了個貢商,您老嘗嘗,全是去年的茶,沒有陳貨?!?/br>老太監抿嘴笑了笑,說:“你辦事,我放心?!?/br>張慈捶肩的動作慢了下來,轉到馬善從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張慈斗膽想求爺爺一件事兒?!?/br>老太監拿點心的手一頓,低頭瞧他,“敢情這是賄賂咱家來了,我當你是真孝心呢,說罷,什么事兒又過不去了?”張慈被說的臉熱,忙磕了個頭,著急道:“小的不敢,只是想爺爺能在殿試的時候幫姚貢士美言幾句?!?/br>老太監原本笑瞇瞇的臉上突然嚴肅了起來,他嘆口氣,“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咱們跟這幫讀書的那能是一類的人物?他們打心底里瞧不上咱們,忌憚著咱家手里的權利喊一聲公公,關起門來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你這般幫他,到時候被反咬一口,別怪咱家沒提醒過你?!?/br>張慈只低著頭,卻不說話,老太監無奈道:“你別以為會試的時候做的事兒沒人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柴珩眼里可揉不得這樣的沙子?!?/br>張慈急了,忙給老太監磕頭,“只這一次,張慈再也不敢了?!?/br>老太監搖搖頭,“咱家年紀大了,有些事兒也是力不從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倒下了,你們到時候求誰去?罷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離那些人遠一些?!?/br>張慈不自覺間已是滿臉的淚水,他給老太監磕了幾個響頭,“多謝爺爺教誨,張慈記住了?!?/br>老太監擺擺手,“回去吧,你的事兒咱家記下了?!?/br>張慈從地上爬起來,跟老太監說了幾句體己話,天黑了才回了東廠,又去見了柴珩,平日里柴珩也好喝茶,張慈給他拿去的比給老太監的還要高一等,卻不見他開心,只懶懶的說了幾句,就叫張慈回了。張慈去給沙即班送茶,這才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么多事兒,索性也不走了,同沙即班坐下喝起了酒。“你這事兒做的太莽撞,讓督公跟著cao心?!睆埓热滩蛔≌f了一句。沙即班不以為意,“老子這叫為民除害,你要是在場你也忍不住?!?/br>張慈眉頭一皺,“這回又跟西廠對上?陸青苗怎么說?”“對上又怎么樣,這種事兒柴珩才不慣他?!彼f完頓了頓,似是想起了旁的,聲音比剛才放低了,“不過柴珩前幾天還一并抓了他西廠的一個五品太監,動了私刑,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給放了,奇怪的很?!?/br>張慈滿臉疑惑,“我剛才從督公那邊過來,瞧見他臉色不大好?!?/br>沙即班冷哼一聲,“我就沒瞧見他臉色好過?!?/br>張慈聽到這話笑了起來,“你整日里就知道惹事兒,誰見你能有好臉色?!?/br>沙即班瞪了他一眼,舉起杯子撒氣似的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