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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是嗎!”謝準忙不迭地點頭。“我看充其量只能行如風?!蹦饺堇m以扇掩面,小聲對沈殊說。沈殊贊同地點了點頭:“而且還是驟雨狂風?!?/br>與其說他們是來給謝準添置去相王府賀壽的衣服,不如說是來找機會暫時擺脫一無所獲的現狀帶來的陰霾。他們本以為從銀兩的流向著手能有個頭緒,但出人意料的是,連日來,他們已經把城里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倉庫,金銀鋪子,大戶人家……然而,那些被盜的官銀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即使那十萬兩銀子已經全部化成灰燼,也不會比現在更加了無音訊。而從那店小二撿銀兩的地方著手,他們也不是沒有試過……說來也巧,那個地方距離郝三省陳尸的地方并不遠,因此他們曾一度認定此處正是那伙賊人的據點。然而,這個思路也沒有帶來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結果,不論是銀子還是賊人,都沒有什么蹤跡。慕容續的臉色已經一天比一天陰沉,沈殊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而謝準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父親只給了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官銀案沒什么進展,而森羅教他也壓根進不去,不僅如此,在那以后他偷偷去了好幾次胡肆,也根本沒有再碰到元廷秀……再這樣下去,只怕慕容續一氣之下會把他五花大綁送回京城。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機會出來松一口氣了。“對了,祝壽的賀禮準備好了沒有?”慕容續提醒。“當然?!?/br>壽宴比之法事,卻是熱鬧了不是一點半點。按照慕容續教的遞上拜帖,在外頭等待通傳之際,他好奇地打量著身邊那些騎馬坐轎,前呼后擁而來的客人。那些人多半沒有注意到他——藩王壽宴這頓飯,來的人無非各懷鬼胎,有誰會有精力注意到一個看上去有點寒酸的小孩子呢?謝準并不知道這些有的沒的,通傳的時間有點久,許多來得早的人都已經進去了,他也不甚在意。弓著腰唯唯諾諾的前朝耄老,帶著七八個仆從抬著厚禮的舉人……相王府的大廳里實在是各色各樣的人等都有,但無一例外地在進來之后變得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他覺得有趣極了,一時間也忘了別的事情。但大廳里的人終于越來越少,他也多少有點坐不住了,主動跑去搭話:“大叔,勞駕問一句,通傳還要多久呀?”“等著吧?!?/br>回答他的是對方板著臉說出的一句話。等著?指望他耐著性子老老實實等著,那是連年都會過錯的。他找了個由頭跑出去,運起輕功便飛身上了相王府的屋檐。天色漸漸黑了,相王府里每個人都忙忙碌碌,也沒有人抬頭注意到他。相王府很大,從上面看下去,每一座房子都差不多,他在里面根本找不著北。所幸他多少長了個心眼,知道中間最大的那間屋子應該就是相王住的地方,便挑了個合適的地方落腳。誰知他甫一落地,就聽到有人正在花園里激烈地說著什么,他聽出那是相王的聲音。“他已經來了,為什么不通傳?”“請王爺恕罪……只是,容下官多言,壽宴上請一介閹宦之后同席,似有不妥?!蓖醺L史用不咸不淡的語氣回答。葉天佑怔住了,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本王的生日……難道要請誰不要請誰,我自己無法決定嗎?”“下官認為不妥?!蓖醺L史依舊是同樣的回應,但當他抬起頭來時,卻注意到了相王驚詫的眼神。“阿準?你怎么會在這里?”葉天佑又驚又喜,但當看清楚謝準的表情之后旋即明白了。只聽謝準朗聲說:“啊呀啊呀,一介閹宦之后誤闖了王府,好像罪過不小……不過,反正你們這幫廢物也追不上來?!?/br>說罷,他縱身上了院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入了夜,街上沒有什么人,只剩萬家燈火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回神仙府,此時此刻,來自朋友的關心只會讓他再度想起那一刻的屈辱感。朱門大戶的窗子里飄出珍饈佳肴的香味。他沒有吃過晚飯,想起胡肆那一帶有西域商人賣的烤馕和羊rou串,雖然依然沒有多少食欲,但還是往那個方向走去。也許變戲法的天竺人還沒走,這樣他就有了個地方可以消磨掉這一整夜,然后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地回神仙府,如果那時候所有人都睡了就更好不過……這樣,天亮過后,一切就和今天之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或許再也接不到相王府的請帖。這樣也很好,他和葉天佑,不……應該說相王,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學了禮儀進退,他也還是不屬于那個世界。他伸手去懷里掏銅板,卻摸到一個有些沉的匣子,才想起那是他原本準備送出去的壽禮。罷了,反正也不需要了。這樣想著,他掏出匣子向身后的巷子里扔過去,不料匣子卻被一個方才與他擦肩而過的路人一把接住。“謝公子走得真快,讓我好找?!?/br>對方的聲音有些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他轉過身去,看見南宮正站在巷子的盡頭。“我們要去哪里?”謝準有些戒備地仰起頭打量著南宮,夜色下,那個人微帶笑意的眉眼更加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你不是要給天佑賀壽嗎?”南宮在一座涼亭前停下了腳步,“到了?!?/br>“這是哪里?”他問,南宮卻不回答,徑自把身上背著的包裹解下,放在亭內的石幾上?!疤煊右粫蜁淼??!?/br>“可是你為什么……”謝準疑惑地問。“因為我是他師父啊?!蹦蠈m把方才他扔出去的匣子重又遞給他,“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很多……外人以為相王是相王府的主人,但實際上,相王府不過是關住他的籠子罷了?!?/br>謝準接過匣子,一言不發地揣到懷中,眼中疑慮卻尚未褪去。南宮也不介意,掀開包裹,只見那里面是一件有些上了年頭的木質器物,卻認不出是什么東西。他見狀脫口而出:“你帶著塊破木頭跑來跑去的干什么?”“哦?”南宮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五指一張,琴弦從他手心里穩穩架在岳山之上,“這‘飛瀑連天’琴居然被你說成了破木頭,我本以為焚琴煮鶴只是說笑,沒想到今天竟真的大開了眼界?!?/br>謝準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本來就不怎么好看的臉色更陰沉了點。“瞧你這樣,嘴上都能掛油瓶了……不過萬事萬物皆是如此,乍看之下只是塊木頭,但架上弦就成了當世名琴……換個角度看,整件事情都會不一樣?!蹦蠈m坐到石幾后面,定了定弦,“既然今天得罪了謝公子,不如在下演奏一曲茲當賠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