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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看向那半開半掩的檢查室,里面的醫生護士正在戴手套,付燼背對門口坐在床上,兩指勾著衣擺將衣服脫下,露出大片白凈的皮膚,肩寬腰窄,后背微弓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從肩胛骨到勁腰線條流暢分明。 性感又禁欲,因為氣質干凈,又糅合著幾分少年感。 鐘遠螢正要收回視線,便看見醫生哪怕帶了兩層手套,盡量減少對付燼的觸碰,他仍舊咬緊牙關,身體僵硬,排斥之意明顯。 付燼不喜歡被人觸碰。 近兩個小時的檢查,陳明葛才走出來說:“他這段時間恢復不錯,除了流質的東西之外,還能吃點其他東西了?!?/br> 鐘遠螢點了點頭。 剩下的護士陸續出來,而后同陳明葛離開,徐子束看了眼房間,對鐘遠螢說:“我還有急事要處理,麻煩你照看下他?” “好?!?/br> 鐘遠螢走進房間,看見付燼下頜收緊,冒出的薄汗打濕鬢角,上半身還沒來得及套上衣服。 見他不太舒服,鐘遠螢正想詢問,一件棉質的白色長袖迎面蓋來,她的視線被遮住,鼻息之間俱是他干凈清冽的味道。 她沒動手扯下來,只靜靜等待著,便聽見付燼拿起一旁備用的垃圾桶干嘔。 動靜很小,他甚至連聲音壓制下去,弄得眼睛都泛了紅。 許久后,沒了聲音,她才問:“好了嗎?” 他低悶地“嗯”了聲。 鐘遠螢把蓋在臉上的衣服扯下遞給他,而后別開眼。 付燼穿好后,靠著枕頭說:“好了?!?/br> 鐘遠螢轉過頭來,一眼看見他衣服心口的地方有個口紅印。 “......” 白色的衣服襯得口紅印異常顯眼。 鐘遠螢面不改色地想自己今天涂的是什么顏色。 “............” 啊,正紅色。 今天為什么要涂這么紅的顏色?。?! 也許她的目光太過實質化,付燼順著低頭看了眼,然后眉梢輕抬了下,慢慢揚起頭,若有似無地看向她的紅唇。 “......”鐘遠螢說,“你的衣服在哪,我幫你拿,你重新換一件,這件我洗干凈再給你?!?/br> 付燼身體往下靠了靠,耷拉著腦袋,生動形象地表達出精疲力盡得連換衣服力氣都沒有的深意。 鐘遠螢抽了兩張濕紙巾,“要不我試看能不能幫你擦干凈?” “比起暈成一朵大紅花,”付燼的嗓子還是不太舒服,有些發沙,“還是這個好?!?/br> 鐘遠螢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陳醫生說你可以吃點別的東西了,我下去給你煮點銀耳雪梨吧?!苯o他潤潤喉,也許會舒服點,而且他喜歡吃甜食。 鐘遠螢走出房門,房間里只剩下付燼。 他低下頭,視線定格在心口的吻痕上,終于忍不住攥緊拳頭,渾身顫栗,好似那是個紅色烙印,穿過衣服和軀干,直接熨燙到他的心臟。 他修長的手指觸及吻印,漆沉的眸底也映入一片紅色。 良久后,空蕩的房間里響起突兀詭異的低笑聲。 —— 徐子束開車送陳明葛回去,但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喇叭聲此起彼伏,夾雜著各種煩亂的聲音,讓人容易心煩氣躁。 什么樣的音樂在這樣的環境下都像平添一段噪音,徐子束把車內音樂關掉,轉頭問陳明葛:“這里沒有別人,說實話,阿燼現在到底怎么樣?” 他沒讓司機送陳明葛的原因也在于此,想問問清楚。 陳明葛實話實說:“這段時間只是身體方面恢復得還行?!?/br> 他的意思很明顯。 狹小的車內,氣氛一下凝固起來。 徐子束把著方向盤,煩亂地擰起眉頭。 見過太多次徐子束為付燼cao心擔憂的樣子,感情上遠遠超過助理的身份,這讓陳明葛有些費解。 左右現在被困在路上,隨意開口問些什么,好像都能以打發時間作為理由,陳明葛一邊看著手上的報告文件,一邊半開玩笑地說:“你和付燼不是失散多年的表兄弟吧?” “我倒也想,”徐子束手肘抵在窗邊,拇指按了按太陽xue,“這輩子是不行了,下輩子努力讓他叫我大哥?!?/br> 其他人不明白,徐子束自己清楚這個助理的位置是怎么來的,當初他來應聘付燼助理的職位被人罵做癡人說夢,他也懂得沒有半分可能。 那時是他最低谷困難的時候,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腳,上司拉他來頂黑鍋,使得他被全行業拉黑,家里的jiejie重病在床,他連醫療費都湊不夠。 聽說付家小少爺助理的工資極高,徐子束被逼入絕境,只能沒報希望地去應聘,絕望又無力,焦慮到連夜失眠,惡心干嘔。 結果付燼連簡歷都沒看,只掃了徐子束一眼,就定下了他,還幫他付了所有的醫療費,卻只淡淡地說:“你先把家里的事處理好再來上班,我只是不想要一天到晚都在分心的助理而已?!?/br> 后來徐子束問付燼為什么會選他。 付燼淡漠地說:“你當時的眼神,我也有過?!?/br> 灰暗,絕望。 只不過付燼選擇被深淵活埋,而徐子束選擇朝著那一抹微弱的生機走進一步,后者更值得一個機會。 慢慢地相處下來,徐子束對付燼亦兄弟亦朋友的感情遠遠超出感激之情。 徐子束發現付燼不是如面上表現的那么自私自大只顧自己的冷漠模樣,他只是以此為盾牌,將其他人隔出自己的世界。 比起傷害和要求他在意的人,付燼會選擇傷害和放棄自己。 ...... 陳明葛見徐子束沒有要交心的意思,便沒有再多問什么,與此同時,付菱青打來一個電話?!竟?眾/號:xnttaa】 付菱青:“我看到你發來的電子報告,和上次相比,指標怎么波動這么大?!?/br> 陳明葛揉了揉眉頭,說:“身體上的指標趨于平穩,你說的是精神方面的吧,反正你們也不聽我的保守方案,姜斐悅的應激方案賭的成分太高,指標波動當然大?!?/br> 付菱青沉默許久,才說:“總比一直停在高危線上好,阿燼已經病得太久了?!?/br> —— 十點鐘的夜晚處于喧囂與寂靜的過渡時段,星月低垂,晚風輕撫。 鐘遠螢彎腰在玄關處換鞋,落在她后背的目光幾乎化成實體。 她回過頭,對上他安靜漆暗的眼,心頭的情緒驀然發酵。 小時候她無數次要出門去玩,只要鐘歷高和付菱青不在,她就把他丟在家里,命令他不許跟著。 他便坐在客廳的沙發里,小小一個,幾乎要被沙發遮擋完,只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離開的動作。 因為幼稚又別扭的賭氣作祟,她從未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