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書迷正在閱讀:求助!自戀的好友污蔑筆直的我暗戀他怎么辦!、孵了顆大魔頭蛋、法式長棍、有賊心沒賊膽、社交障礙癥殺手與花花公子做鄰居的日子、[快穿]論白月光的自我修養、家破人亡后我嫁給了權宦、扁舟子、穿書后劇情崩了、入贅男婿
您想怎么處理這個小賊,先生?”我那時還不認識他,只是出于對他手里的書籍的尊重才這樣發問。瓦紐沙偏過頭看我一眼,眉頭都皺起來,但那并不是因為我忤逆了他,而更像是出于一種不明不白的煩躁。“請您松開他?!彼f。我松開那個小子的后脖領,但也謹防著他又跑掉。說來奇怪,雖然我當時和瓦紐沙素不相識,但他這種說不上命令的要求卻有種天然的、想令人心悅誠服而且毫不遲疑地去遵循的沖動。我想,這也是因為極少有人跟我這么個農民出身的窮小子說“請”的緣故。他看著那個孩子蹲在地上,等他哭完之后才開口說:“幾歲了?上過學嗎?”那孩子露出一臉吃驚和茫然的表情。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也差不多。彼得堡的老爺們懲治人的手段真是花樣繁多,到現在,難道又要和犯人的受教育水平掛鉤了?我不禁有點害怕,雖然我已經勉強能讀報、看或者是替我家親戚管理賬目,但在文化人眼里我總也是個卑下的鄉下文盲,犯了錯大概就要受到加倍的懲處。在他的視線中,這個孩子可憐巴巴地開口說:“我好幾天沒吃飯了……只要一個戈比就行,好心的老爺?!彼駰l小狗似的,可以說是極度虛偽地嗚咽了起來,又蹲在地上用從指縫里偷瞄著我們。這個小偷的熟練求饒使我非常不快。在我初來乍到時,像他這樣的流浪兒起碼讓我損失了幾十個戈比。我看向受害的讀書人,他的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您的行為很糟糕?!边^了一會,他開口道,“我不會因為可憐就施舍您。一個子兒都不會。您知道為什么嗎?我看不慣人家行這種不正義的事。這條街道總有很多的乞丐,我偶爾也會贈予人家一兩個戈比,但那是因為那些時乖命蹇的可憐人臉上都帶著羞愧的神色!人家伸出手來,要到一兩個戈比就趕緊收回手,好像已經超過了自尊心的限度。但我真是不喜歡您這種人!您沒有自尊,偷竊,扒竊,或者溜門撬鎖不成,往往就轉成更可鄙的習慣性的乞討,或者您膽子大一點,就是搶劫和謀殺了!”我被他這一番說詞嚇了一跳,只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這讓我更害怕了。這不只因為他的音調就如同——請原諒我的僭越——如同一位法官老爺,更讓我震驚的是他那種義正嚴辭的勁頭。他站在這個位置上是那么的理所當然。這讓他蒼白的臉,他的舊衣服甚至他的瘸腿都有了種特別的威嚴。“您肯定是覺得,這些沒有長處的書呆子又在嚇唬人了。但我所說描述的完全可能就是您的明天?!?/br>我看向那個小孩,發現他完全沒有任何輕視這些話的意思。他的一雙灰眼睛里甚至盈滿了淚水——他被嚇傻了。我輕聲說:“這就夠了……”我也生出了惻隱之心。瓦紐沙嚴酷地打量著他,又問:“您念過書沒有?站起來?!?/br>那孩子聲音很低地嘀咕道:“念過?!彼酒饋?。“能寫字嗎?”“會讀也會寫?!彼侠蠈崒嵉鼗卮鸬?。年輕人沉吟了一下,說:“那您還有救。您的未來不該這么白白浪費在大街上或者監獄里。您知道伊茲邁洛夫團的那個當鋪嗎?”“知道?!焙⒆勇卣f。“那里正在招抄寫函件的伙計。對書法沒有要求,只要心靈手巧,反應快的。您反應很快吧?”“是的?!彼F在完全像是一頭被狠狠收拾了一頓的小驢子,既氣餒又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犟脾氣,“是的……我反應很快?!?/br>“那就去吧。那里待遇不薄,每天包一頓午餐,月俸即使在年景很差的時候也有二十個紙盧布。您去了就說,是維什尼亞克·巴普洛維奇派您去做抄寫的雜活的?!彼穆曇粢幌伦兊煤苡H切,“您慢慢地走去吧。路上看看那些有工作和正當收入的人是怎么過活的,一開始會有點辛苦,但很快您就會喜歡上正派人的生活的?!?/br>我忍不住插嘴說:“誰會不喜歡體面人的生活呢?”我一邊說一邊想到了我仍在待業的事情,心里突然生出不少同病相憐的黯然,便從口袋里掏出十個戈比塞給那個孩子,“坐馬車去吧。那邊可是有點遠呢?!?/br>維什尼亞克點了點頭,又加上一句:“如果您餓得不得了了,可以先買個面包墊墊肚子。我相信青少年的自尊心是很強的,是不需要過分挽救的,作為一種象征,我也希望您能盡快還上這位先生的十個戈比?!彼蝗晦D向我,“還未請教?”“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別洛佐夫斯基?!?/br>他嚴厲地說:“您需要還上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這十個戈比。這就是您作為一個正派人的第一筆債務了?!?/br>那個孩子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我,臉孔漲紅但不肯移開目光,就好像在努力記憶我的長相,記憶我的穿著,記憶每一絲空氣中微塵的分布和陽光的味道,總而言之,他在記憶生命中這一重大時刻和轉折的每一個細節,好在他下一個低谷中拿出來回味,砥礪自己前行。過了一會?!笆堑?,”他終于說,“我記住了?!彼麤_我們鞠躬,“米哈伊爾·安德烈耶維奇·別列科夫不會忘記二位……”我從沒被人這樣行過禮,于是嚇得也沖他鞠起躬來。直到我直起身子看到瓦紐沙忍俊不禁的表情,我才意識到我的行為有多么滑稽,一時間不由得尷尬極了。在瓦紐沙沖他揮手致意后,別列科夫爬上了一架馬車。車夫完全是一副為錢容忍的表情。“您做得真是漂亮?!痹隈R車消失在街角后,我忘記了自己的尷尬,忍不住說,“雖然您說的話有些真是教人難過,但我還沒見過在面對一個流浪兒時能展現出這種程度的同情心的人。您真是太大度了。這是一樁高貴的品行!”在我熱烈的贊美下,瓦紐沙白凈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紅暈,并友好地回應道:“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在謝rou節前,附近這樣的乞兒總會變多,可是還沒有徹底泯滅自尊心的并不多見。幫助這種因身處困境而誤入歧途的人,您是不會后悔的……”“這可不一定?!币粋€聲音悠悠地打斷了他。我抬起頭,看到從路邊一棵方形的廊柱后轉出一個人影來。他一邊走近我們,一邊用一種事不關己的聲調說:“不過嘛,您也很清楚,您的'同情心'不過是對每次出現在眼前的困頓之人那一點居高臨下的施舍,但即使如此,這對一位貴族老爺來說也足夠出類拔萃了?!?/br>他走到我倆跟前,胳臂上搭著一件無袖斗篷,穿著一身破舊的黑色常禮服,一副酒足飯飽又高高在上的得意勁——這不是弗拉米基爾·安德烈羅維奇嘛!他看上去活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