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爪島守護再次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繼續回到宣誓的環節吧?！鳛樯汉鲘u邦聯的一員，我們將永遠與群島同生死、共——”

“等等?！卑矕|尼站了起來，“我認為德昆西先生說得對?！?/br>
托爾島守護看向他，露出笑容，“顯然，我們可以看到，南波頓家族給出了明智的回復?！?/br>
貓爪島守護有些尷尬地干咳了幾聲，“南波頓先生，你……”

“在投票之前?！卑矕|尼面無表情，掃視一圈，“我有幾句話想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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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該說的都說完了……”面前，坐在冰王座上的男人俯視著他，冷漠而疏遠，正如十幾年來的那樣，“你還不快滾？”

“父親?！迸陕逄氐拖骂^，咬牙，“我答應了李嘉圖?！?/br>
“那又怎么樣呢？”他說。

那又怎么樣？

問的真好。

派洛特的指關節被凍得僵硬，幾乎難以動彈。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拔掖饝死罴螆D?！?/br>
艾斯——這個極北之地諸國的無冕之王、令方圓千里的船長聞風喪膽的海盜頭子，冷漠地望著他，“那又怎么樣呢？”

從小他就知道，這個人是無法戰勝的。

在維渥的幾個月，本以為終于逃脫了他的陰影，卻沒想到從一開始自己的行蹤就被牢牢地掌握在了這個人的手心。

極北之地的冬天還是冷得讓人難以忍受，稍微吐出一口氣就能看到大量升起的白煙。派洛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李嘉圖想要我的船隊?！卑拐f，“他想讓我破例。南下牽制——而非洗劫——維渥大陸的北岸?！?/br>
“不需要很多……”

“不要打斷我，你忘了嗎？”艾斯打斷他，“這不是船隊多少的問題?！疇恐啤?，而非洗劫。洗劫才是海盜的工作，而牽制……不過是南方老爺們愚蠢的王位游戲而已。北方人絕不會做這些無聊的事?！?/br>
“可是，父親?！迸陕逄匾Я艘а?，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李嘉圖許諾給我們……”

“我再說一遍?！卑狗怕苏Z速，冷酷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不要在我說完之前插嘴?！?/br>
派洛特再次低下頭?！笆??！?/br>
這個人……是無法戰勝的。

維渥大陸北部的小國紛紛舉起叛旗，與鄰國結盟，向南邊的大陸中心發起攻擊，洗劫每一個已攻占的城市。只有一個人能夠阻止他們。

而這個人……是無法戰勝的。

“李嘉圖想讓我加入他們愚蠢的游戲?！卑怪貜偷?，“但北方人絕不會做這些無聊的事。明白嗎？”

他的目光讓人不敢直視。但派洛特死盯著他的眼睛?！安?，父親?！?/br>
艾斯皺起眉頭。

“不，父親?！彼貜偷?。

很久以后，艾斯挑起嘴角，拔出佩劍，起身，向他走去?！爸貜鸵槐槟銊倓偟脑??！?/br>
派洛特挺起胸膛，“不，父親?！?/br>
艾斯站在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將他籠罩其中?！袄^續說下去?！?/br>
“這不是南方老爺的游戲?！迸陕逄卣f，“奧哈與維渥，我們必須做出選擇?！?/br>
劍尖對準了他的喉嚨。被刺痛的地方冰涼。

艾斯說：“繼續說下去?！?/br>
?

☆、孰輕孰重

?　　犧牲是個可笑的概念。

——李嘉圖記得自己曾經嗤笑著這么說過。

犧牲，就是灑下最高尚的人的鮮血，為最卑鄙的人以最光榮的借口完成他們最愚蠢的野心。

他還說——

“犧牲”不是逝去的生命用來稱呼自己的，而是野心家為了鼓勵更多人踏上這條道路而編出來的。

他還說——

犧牲是那些活下來的人說給準備去死的人聽的?；钕聛淼娜硕紱]有為了保護什么而付出代價，反而是因人們的死亡而獲利的受益者。

他還說——

沒有人有資格，要求別人，為自己，獻出生命。平民，不行。士兵，不行。將軍，不行。國王，更不行。

他還說——

艾嘉，你明白了么？

……而現在，反而是他自己，怎么也弄不明白了。

他曾經認為：當一個世界開始理所應當地覺得一個人應該為一千個人的性命而犧牲時，這個世界就開始完蛋了。

而現在，這“一個人”正走向犧牲而毫不自知。

為了千萬人而犧牲。

為了他李嘉圖的王國而犧牲。

但是……

他卻無法阻止這場犧牲。他別無選擇。

究竟是一個人的生命、還是一千個人的生命更重呢？究竟是一個無辜者，還是千萬個無辜者的生命更重呢？

早在千百年前的神話中，就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了。

“海蓮娜的天平”。

在萬神節的慶典后，他曾經對艾嘉講過這個故事。那時的艾嘉也面臨這樣的選擇——一個人，還是一千個人。

他曾說：不了解這個故事的人容易把它誤解為‘公正’‘平等’的象征。但實際上，它是個充滿糾結的……“選擇”。

他又說：從前，有兩位塵世的國王歷盡千辛萬苦登上寒極高地，都想為自己的國度爭取海蓮娜的祝福，但女神的祝福只能有一位得到。為了做出公正的裁決，海蓮娜拿出一個天平。天平的一側有一個石頭小人，另一側則是同樣大小的一千個，天平左右搖晃著。

海蓮娜的問題是：一個人與一千個人，孰輕孰重。

誰能給出正確的答案，誰就能獲得女神的祝福。

一個人與一千個人，孰輕孰重？

現在，輪到他要來回答這個問題了。

“李嘉圖？”艾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皺起眉頭，“李嘉圖？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嘉圖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腕上被繩索磨傷的地方摩挲著，說不出話。

就算是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選擇，也是痛苦而難以決斷的。更何況，那“一個人”……還是他的摯愛。

諸神真是跟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李嘉圖?！卑嗡坪跎鷼饬?，“你又有事瞞著我了對吧?！?/br>
或許他應該告訴艾嘉的。他答應過再也不會隱瞞任何事?？墒撬匀徽f不出口。

因為他甚至不敢確定……艾嘉是否愿意呢？

他是否愿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對抗自己的祖國？

如果艾嘉不愿意……那，他又該怎么辦？強迫？懇求？以死相逼？

艾嘉是維渥取勝的最后希望。

尤其是在……峽谷關戰役之后。

李嘉圖一只手撐住額頭，按揉著，“對不起，艾嘉。你猜的沒錯，剛剛收到的消息我確實沒有及時告訴你?！?/br>
艾嘉拍了拍他的后腦勺?！拔揖椭?。不過也不能怪你，我們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