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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客棧亦不遠?;蛟S是因為玄機教大張旗鼓的搜查,此刻布行沒什么生意。祁云在鋪面掛著的許多成衣中掃視片刻,一眼便看中當中一件青色底紋繡著黃色花團樣式的錦緞袍子。他記得,謝清遲喜歡穿青色,并且他穿青色也總是好看的。祁云正要招呼老板將那青袍買下,手指撫過那面料,卻忽然想到,謝清遲總穿青色,是否因為顧友青?這想法使他心中刺痛。祁云拋下這件,又轉去看旁邊一件玄色底紋酒紅滾花的袍子。他沒見過謝清遲這樣穿,心道,或許那黑色可以襯托出謝清遲的氣度。他買下那身黑色袍子,臨走時,視線不經意落在那件青袍上。在祁云認識謝清遲時,謝清遲就是這樣穿了。他此時一點氣憤又有什么作用呢?他是春夜宴來遲的那一個,酒冷羹殘,什么都不剩了,唯有天心一線月光依舊。祁云就是被那一線月光擾亂心緒的。他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將那件青色袍子也拿上了。因謝清遲要多穿內衫撐大身形,祁云便把謝清遲的尺碼略往大說了,報給布行老板。布行師傅很快將衣服尺寸修改好,祁云將袍子抱在懷里,回到客棧。謝清遲正在等他,聽到開門聲,回頭向他一笑。他此時已經扮上了,神情間意態風流,果然像是個富家公子。祁云將兩領袍子鋪在床上,道:“這一領是黑色滾紅紋,那一領是青色繡黃花?!?/br>謝清遲道:“黑色有些沉悶?!北闳ツ昧四羌嗌圩哟┥?。祁云望著他摸索著更換外袍,心中那隱隱的不滿更加鮮明。他忽然道:“你為何喜歡青色?”這是兩日來,祁云第一次講起這種略顯親密的話題。謝清遲一怔,答道:“我幼時給父親做藥童,家中慣例,都是衣青的?!?/br>祁云抿緊嘴唇,只覺得自己有些蠢,好在謝清遲不知道前因后果。即便如此,他也生起自己的悶氣,不說話了。謝清遲聽不見他回應,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輕輕嘆了口氣。客棧的銀錢住宿時便已結過,二人趁著中午人流往來出了門,牽了馬兒,向城外去。謝清遲步履從容,走在祁云身后一步。祁云盡量不回頭看他,只是自己小心選路,避開了水洼臺階之地。兩人一路行到城門,并未受到盤查。到了城門附近,祁云眼神一凜,見城門口擺了個臨時崗哨般的亭子,樣式極其華貴,有個白衣的華服男子泰然自若地坐在當中,身邊站著兩個侍衛般模樣的人。祁云遠遠望去,發現那正是風雅與風流。周圍許多玄機教人把持住城門,原本守門的兵卒坐在一邊躲閑。要出城門的百姓因這檢查而滯留城中,人流緩緩前行。祁云叫住謝清遲,低聲向他說明了情況。謝清遲問過那白衣男子的樣貌,眉頭微蹙,道:“那是玄機教三掌令中的天掌令,齊春風。他恐怕是猜到我們遠離峽州必定經過申城,早早便等在了這里。昨日入城時,我便覺得城門處聲音不對,現下想來,應當是齊春風已打過了招呼?!?/br>此刻申城許入不許出,齊春風算計得正好,要來個甕中捉鱉。祁云想到這層,道:“我們是否再等等?”謝清遲搖頭道:“等也沒用,你說他們今日已在搜查藥房,想必下一步便是搜查城中客棧。我們只能盡快離開?!彼牧伺鸟R兒脖頸,道:“走吧?!?/br>排到近前,祁云看清了這群人查驗的方式。出城之人先是被仔細查驗五官樣貌,然后要在門樓邊的石階上走一個來回。他們已經易過容,祁云自己伸手去摸,并不覺得有異樣,想來樣貌上不必憂心,只看謝清遲能否過得石階那一關。祁云走在前頭,被查驗之后便牽著馬等在一邊。謝清遲隨后登上了門樓邊的石階。城門石階為了防止外敵攻入,每一階都是特地設計成長短不一的,眼盲之人看不見,必定會走得跌跌撞撞,甚至摔倒。祁云之前目測了石階每步的步長,又觀察前頭人的步履,一一講解給謝清遲聽過了。此刻謝清遲一步步踏著腦中記住的石階步長而下,走得不快,但是很穩。眼見謝清遲快要走到底,祁云悄悄松了口氣。他排開眾人迎到城門前,正要去接謝清遲,忽然聽到那崗哨亭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念道:“謝清遲!”——是風雅!臺階上謝清遲沒什么反應,祁云卻猛地轉過頭去,越過人潮,視線正對上齊春風惡意的笑:“上鉤了?!?/br>祁云悚然一驚。風雅在亭子里俯身對齊春風說話,聲音不大,周圍人都沒有反應,只有自己全神貫注,第一時間轉頭看他,因此暴露了身份。他懊悔地咬緊牙,腳尖一點,便要上門樓去接謝清遲。齊春風抬起手,揚聲道:“將他們捉起來?!?/br>玄機教人站得比他更近,立即便站成一排,阻住了上臺階的路。祁云原本將唐捐劍偽裝成普通行李,壓在衣箱底下,此時再去找已是來不及。他心念電轉,猛地邁出一步,狠心想憑一雙rou掌沖進去。正在劍拔弩張的關頭,從石階上飛來一粒石子,劃出弧線擊中了祁云手中牽的馬匹。馬兒吃痛,向外奔去。祁云被扯得一轉身。他要松手,卻聽謝清遲叫道:“上馬!”祁云回頭去看,謝清遲的身影已被層層疊疊的玄機教人所淹沒。他只聽到謝清遲聲音,沉穩有力:“信我,去找暮雪!”祁云再不猶豫,翻身上馬。他本來已身在城門邊,馬匹神駿,很快便跑出城去。城門處人流擁擠,等玄機教眾上馬追出數十里時,只見道邊一匹無主馬兒在踱步吃草,騎馬的人不見蹤影,想來是已棄馬躲進了周圍山林。玄機教奉命要捉的乃是謝清遲,見祁云逃進山里,必得費時費力搜尋才可能抓到,只好聚集起來討論如何應對。少頃,那白衣男子齊春風也乘車趕了過來。他掀開車簾,聽聞屬下匯報,輕嗤一聲,道:“不管他,先回青陵山?!?/br>祁云棄馬之后也沒有走遠,就蹲在斷崖上一處濃密樹蔭里。他視力極佳,見齊春風掀開車簾時,車內露出了一角青底明黃紋的錦緞衣衫,便知道謝清遲也在他車上。祁云心中焦慮,又不能擅動,只將牙關咬得死死的,手指緊握住唐捐劍。是他將謝清遲弄丟了。全是他的錯。玄機教一行人浩浩蕩蕩沿來路離開了,僅僅留下幾個人收尾。祁云又在樹上蹲了一日,確定他們沒有后招,才重新回到申城。城內已恢復平靜,一切照舊,甚至馬行接待他的也還是那個他見過的小廝。只是那在客棧中等他的人,如今已被祁云所牽累,變作了他人階下囚。28二十七·去留二十七·去留祁云重新買了馬兒,抄了條近道小路,依謝清遲所言向襄陽趕去,兩天半便抵達了碧苑春。急于行路時并不察覺,等到了碧苑春,祁云坐在“暮雪姑娘”屋子里,一時不知前路在何處,心中空洞茫然,無以言表。他失魂落魄地撫過窗前小幾上那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