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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裝下驟然繃緊的肌rou。漢人習慣穿寬袍廣袖的衣衫,習武之人的短打也多是僅僅刪去半截袖子,并不像胡人衣衫這樣有為了騎射收緊腰腹的設計。二風顯然還不習慣,肢體將情緒明白表露出來了。他們的反應使祁云警惕起來。祁云算不上聰明人,但謝清遲給的暗示實在太多。繞了這許多的彎路才提及紅袖,必然是為了掩人耳目。莊上竹煙兒與四風,眼下來看,謝清遲忌憚的恐怕是后者。祁云答道:“謝先生允我送我娘回家——在金陵?!?/br>他從懷里掏出來一個玉墜子。那墜子觸手溫潤,是一塊好質地的暖玉。祁母用千古樓奉書女使的身份玉牌改成了平安墜,讓祁云從小戴著。祁云從祁家堡出逃,身上一應事物只剩了這個墜子,好險沒有在被追殺時失落。祁云的確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想要在替謝清遲拿到紅袖之后便去金陵千古樓了結心事,無牽無掛地尋玄機教復仇,自然說得是毫無破綻。祁云邊說邊緊緊盯住風雅,見到風雅極為迅速地眼神一凝,又恢復到之前安靜沉穩的樣子。風雅轉向謝清遲,道:“謝先生,風骨正要去南方一趟,可順道捎阿云一程?!?/br>祁云眉心一跳。哪怕他不通人情,也能聽出來這是明目張膽的監視。他側頭望向謝清遲,想看對方的反應。出乎祁云衣料,謝清遲沒有反對。他倚在桌邊,對祁云說:“風流風雅要帶竹煙兒往塞北去一趟,陪不了你。倒是風骨,也該回趟中原了。昨晚那頓菜,隔著半個莊子都能聞到羊膻味兒,得怪他在這里呆得久了?!?/br>祁云心存疑惑地望了謝清遲一眼,謝清遲卻只是隨性地笑得眉眼彎彎,瞧不出什么征兆。他說:“阿云,你沒去過中原吧?多跟風骨學著點兒。中原不比燕真,人吃人就像你們吃羊一樣尋常?!彼麑ι掀钤企@疑不定的眼神,忽然狡黠一笑:“只小心別學他的飯量?!?/br>風流為這句話嘿嘿笑起來,風雅深深看了祁云一眼,做了個手勢,示意祁云跟上。祁云跟著他的指引到了馬廄,略等片刻,風骨便來了。隨他一起來的還有捧著兩份包袱的竹煙兒。包袱里是謝清遲贈與風骨和祁云的盤纏并兩張偽造的路引。似要證明謝先生未曾偏心,竹煙兒當著風骨的面將兩份都打開了,又自去馬廄挑了兩匹駿馬。祁云將自己的包袱系上,翻身上鞍。風骨卻瞧不上竹煙兒挑的馬匹,又進了馬廄,要挑一匹膘肥體壯、載得住他的神駒。祁云拋開對馬兒的心疼,下意識摸了摸包袱皮。他在竹煙兒清點銀兩時,在包袱布內側,風骨注意不到的地方,看到了地圖的標注。他不懂謝清遲作為扶搖莊主人為何還要這樣隱秘行事,只是隱約覺得這扶搖莊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靜。謝清遲這幾位風姓手下與他之間,似乎也不那么齊心。按說這些都與祁云無關,他該趕緊找到紅袖,然后去找玄機教報仇。可他畢竟是祁云。哪怕背著血海深仇,再負不起一份救命之恩,他也畢竟是那個骨子里流淌著烈酒的祁云。仇恨讓他蛻變,卻不會蒙住他的眼。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從來都很清楚。他不會讓謝清遲失望。6五·發軔五·發軔二人一路南行,祁云按捺住脾氣,謹慎克己,并不主動出頭,只在心里盤算好了時日,其余一律依風骨行事。風骨性格促狹,祁云被打趣幾次便學乖了,多看少問,遇見不懂的人情世故就先記下來,過后趁著風骨不在再拿幾個銅板請教客?;镉?。說是送到南京,其實二人一路行來,風骨在渡黃河時就仿佛失去了對祁云的興趣,剛到許昌便借口要補充調料離開了。祁云送別時的依依不舍只有一半是裝的。別的不說,跟著風骨,他能學到的江湖經驗,定然比他自己摸索的要多,祁云得益匪淺。等過了許昌,風骨的馬消失在官道盡頭,祁云原本準備就地掉頭,忽而卻心頭一動,又往南行了一天,這才反身向洛陽去。邙山腳下的小鎮因位于官道一側,也頗為熱鬧。祁云將馬拴在客棧的草槽,學著風骨的行事,預交了幾天訂錢,在稍顯破舊的客房里休整一番,便負著唐捐,往鎮子里最大的酒樓去了。——他雖沒有來過中原,一路上卻看得很明白,這才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原知隨本就是個活在話本里的名人,祁云打聽他也并不顯得奇怪。酒酣飯飽時,得了一串銅錢的伙計便對著祁云將有用的沒用的全講了一遍。原家祖屋的確在邙山山麓,平時卻并不在此居住。梅姬的故事太出名,邙山又不是什么隱居之地,時常有好事者來訪。久而久之,原家人不堪其擾,遷居到了洛陽別莊,唯有原知隨偶爾回邙山處理事務。祁云隔著客棧支起的木窗,瞧了眼山麓樹木掩映間無人居住的樓宇,心中有了計較。以防萬一,祁云在鎮子里裝作訪友轉悠了半日后便早早歇下了。待得夜間宵禁開始一個時辰,他換上夜行衣蒙上面,翻出窗去,悄悄潛入了原家山莊。原家是大戶人家,山莊里即便沒有主人在,也留了許多看守的護院兼同老仆,但畢竟不是武林世家,護院的武功在尋常人眼底約莫是不錯,看在祁云眼中也是稀松尋常。祁云輕松繞過了護院的巡查,待要再進一步,卻在原家莊的雕梁畫棟間犯了難。能與顧家那兩位武林驕子做朋友,原知隨當然也是有特別之處的。祁云估計這特別之處就是他特別有錢。因為他建了整整九座一模一樣的藏寶樓。祁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行事。是真的有九座樓的寶物要藏,還是為了混淆視聽,或者干脆是為了氣派?不論如何,他知道事情難辦了。略一躊躇,祁云選擇了左起第一棟藏寶樓。他輕巧擰斷掛鎖,輕身躍入了藏寶樓內。這藏寶樓有三層,底層多是些尋常人家擺在珍寶閣上的玩物。祁云見慣了胡商不遠萬里送來的珍奇貨物,又有祁母開的眼界,并不覺得如何特別,倒是次一層的藏書閣教他頗感驚訝。藏書閣建在二層,想是怕書籍放在底層受潮,但其中藏本品相皆是不佳,大部分殘缺不全;類目也極其偏門,經史詩詞、拳譜醫書,不一而足。相較一樓,這一層顯得極為落魄。祁云不欲生事,雖是心中好奇,也只是草草掠過,直往最高層去。此一層內室中陳列的是數把名兵,其上湛湛寒光,望之可畏,只可惜都不是紅袖。祁云正欲離去,忽而雙目一凝,在其中見到了一把極為眼熟的奇型兵刃。那利器形制似鉞而無柄,須得單手持握鐵質護手,作近身武器使用。燕真城破一戰,祁云曾與手持此物的玄機教舵主過得數招,深受其害。此鉞嶄新,顯然不是那一戰中大殺四方之物,護手處卻鐫著難以辨認的銘文。祁云心中生疑,再檢閱內室,卻不能發現更多異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