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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被追打得頹喪無比的態勢, 烏云馬蹄所過之處,踩踏出一條血rou道路。 他們的彎刀格外鋒利, 刀起刀落間, 沖在最前方的京畿衛宛如進了絞rou場的牲口一般,轉眼被殺得血rou橫飛。 有人上半身已經被兩個匈奴騎兵聯手砍沒了還踉蹌著往前沖的、有頭顱被箭矢射成了刺猬只余下雙臂亂舞的,還有拿著自己半條腿往崤關的方向苦苦爬行的…… 人命在這里是這樣的不值錢。 茍正業跌坐在地上,直到旁邊的護衛搖著他的肩膀催促道:“大人,于老將軍快頂不住了,咱們關城門吧!” “對……對!要關城門!現在就關!”茍正業踉蹌了一下, 雙腿被嚇得虛軟至極, 甚至都沒能站得起來,被人扶起來后,才嘶聲道, “快關城門!現在就關城門?。?!” 遠處頭盔都被射落的崤關守將聞言, 聽見城樓下傳來護城橋被鐵鏈掛起的聲音, 大驚失色地沖過來到—— “于老將軍還在外面!我崤關的將士還在廝殺!你要他們死嗎?!” 茍正業縮在重重圍護后,驚惶道:“你們不是苦勸了好久要本官關城門嗎?!現在不關難道還讓那些匈奴打進來嗎?!” “你這是讓于老將軍去送死!” “那是他自己看不清形勢……”茍正業下令讓城內自己麾下的守軍把守住所有的城門后,不敢去看那守將赤紅的眼睛,匆匆讓人扶他離開。 “誰敢在這時候開城門就是抗旨!是要株連九族的!” …… “崤關完了?!?/br> 遠處的高山上,遙望著這座百年雄關的蘭登蘇邪收起手上的地圖,鷹隼般的眼睛仿佛穿過了這座城池看到了中原的北國風光、江南煙雨。 “王,守崤關的現在不過是個廢物,只要再給我們兩日,我們足可以打進去!”匈奴各部的首領露出了同樣貪婪的神情。 “不,現在還不能打進去?!碧m登蘇邪壓抑住眼底對中原的渴望,回身望向王庭的方向,“本王不能給季蒙先翻身的機會,漢人說成王敗寇,便在此一役了?!?/br> 左右的匈奴領主不解:“萬一季蒙先回來和崤關里的守軍形成包夾之勢,我們該如何是好?” 蘭登蘇邪冷笑一聲,揚鞭指著崤關方向升起的狼煙:“放心,永遠不要高估漢人的脊梁,他們一定不會開這個城門?!?/br> 崤關北去百里外。 清剿完右翼的匈奴王庭大軍,一個參將從后方驚慌失色地趕來。 “侯爺,崤關方向燃起狼煙了!” 隨軍而出的鐵睿扶了扶頭盔,抬首望去,不禁失色道:“什么?怎么會這么快就有狼煙了!這不可能!” 季蒙先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道:“我同于老將軍有所交代,無論發生何事均不可開城門,崤關中必是出了什么變故?!?/br> “那怎么辦!崤關可是斷然不能有失??!一旦被攻破,那中原就——” 此刻他們正是進退兩難,畢竟王庭在眼前,兩日來他們已經穩穩拿住了上風,只消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便可徹底攻占王庭。 蘭登蘇邪擁軍雖多,但大多來自于各地的封王領主,一旦單于和王庭貴族落在他們手里,三十萬大軍便會瞬間土崩瓦解。 只是任他用兵如神,也沒料到崤關連這幾日的都撐不過去。 無數雙眼睛都在等著季蒙先下決斷,是選擇繼續去打王庭,還是回援崤關。 “……”季蒙先閉目沉默了片刻,睜開眼道,“王將軍!” “末將在!” “王庭如今約合多少兵力?” “回侯爺,先前侯爺預見王庭有所埋伏,故而這兩日被我軍出誘圍殲,應只余三萬匈奴,且兵勢已頹,不日即克?!?/br> 季蒙先深吸一口氣,對鐵睿道:“出關者九萬,其中三萬乃至為精銳之師,若將這三萬大軍給你,可否在兩日內將王庭拿下?” “我?”鐵睿掌兵多年,但也是第一次承接如此重任,他看了一眼遠處雪山下的王庭大營,深知此刻不是猶豫之時,抱拳道,“末將愿以項上人頭擔保!不負侯爺所托!” 旁邊的王將軍道:“侯爺,您要只領六萬將士回援崤關?蘭登蘇邪部可能有二十萬大軍在崤關以逸待勞??!” 季蒙先調轉馬頭,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崤關的布防,道:“無妨,敵軍雖眾,但只需從河谷道突入,在崤關外形成掎角之勢,至少能多為你們爭取數日?!?/br> 鐵睿似有些擔憂,但王將軍也頗為贊同:“如此也好,還有于老將軍坐鎮,他若是見到我們回援,只消在西城門出兵布下□□陣,便能以點破面,守住城門不是什么難事?!?/br> 一瞬計定,便不再更改,季蒙先命令后軍轉前軍,正要離開前,不禁又回望了一眼匈奴王庭,這一眼,他仿佛看見了雪山一側有一個白點正在飛快移動,轉眼間飛馳過了山麓。 “鐵睿?!?/br> “末將在,侯爺還有何囑托?” “這死丫頭……”季蒙先久久凝蹙的眉心立時舒展開來:“看見那匹馬兒了嗎,那是滄亭的馬,她必活著!就在雪山后!” “郡主的安危交給末將,侯爺只管放心便是?!?/br> 此時此刻,雪山一側,那冰風好似故意一般,始終跟著雪地中行進的二人,直至天色再一次黑了下來,在體力耗盡前,他們終于看見遠處茫茫的冰原邊出現了一片疏淡的草色。 一處巨大的朽木樹洞里,季滄亭重新換好了繃帶,坐到火堆前道:“草原上的冰風邪性得很,人進去了就會被困死在里面,沒想到你第一次來這里,竟能這么快找準方向逃出來?!?/br> “比預想得要晚些?!备谋L里走出,用眼過度,成鈺一直閉著眼睛養神,聽季滄亭說起,垂眸心算了片刻,總覺得有幾分隱約的焦躁,“你我雖暫時脫險,但山中風雪阻行,已有一天一夜?!?/br> 季滄亭道:“你同我爹是如何約定?” “季侯給我的時間是十五日內,無論是否能將單于一舉成擒,都需回到崤關,眼下已過了十日?!?/br> 季滄亭看了一下地形,道:“我沿途一直在吹馬哨,也不曉得襲光能不能找過來。若它能聽到,一日內我們便能回去?!?/br> 襲光日行千里,尤其是在這平坦的厄蘭朵草原,更是如魚得水。 成鈺沉吟了片刻,道:“滄亭,對這一戰……你可有種不安的預感?” “何出此言?”季滄亭一愣,繼而本能地回道,“我爹是戰無不勝的,只要他在,崤關就絕不會倒?!?/br> ……但愿是他多想。 成鈺想說些什么,卻忽然覺得眼前的火光有幾分模糊,隱約有些看不清東西。 “你擔心得也有點道理,還是早點把這老單于和閼氏送到崤關去為安,你看月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