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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君主,空有仁德而不能服眾,您才華非凡,禮賢下士,精于權衡,且......咳咳咳......”藍儒風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說完更多,呢喃著吐出了最后一個字:“信......”話還沒說完,左相大人已沒了氣息。楚君棲頗有些動容,見丞相夫人輕輕抬起藍儒風的頭,從他枕下拿出一封書信。“夫君不允妾參議朝中任何事,也不曾與妾提過這封信,但妾與他相伴多年,猜他應是把要交給陛下的信放在枕下了?!?/br>不要妄自菲薄......楚君棲垂眸細思此言,他懂的,自己這一生的言行作為,只怕有些眼睛雪亮的人看來,真真如千古傳奇一般。只是他眼光嚴苛,尤其嚴格要求自己,確實只覺自己諸多不足,有時頗有些看輕自己的分量。拆開信封,大致看了一眼,竟是左相大人生平唯一一封為自己門生寫的推薦信,且要求甚高,竟要推薦一名不曾就任過任何官職的男子接任左相之位。要說是對此人一點都不好奇,未免太假......回宮這一路上,楚君棲惦念著藍儒風的去世,滿腦子堆著今后大約要堆積更厚的奏折,心里默默燃燒起灰暗的一面......為什么當個皇帝要這么累?都不能好好享受的嗎?其實做個只顧吃喝玩樂的昏君也不是活不下去,丞相之死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御廚手藝雖好,卻一向只做尋常食物給自己吃,唯恐用到什么稀罕的食材,今日做給他,他明日還想吃,沒了食材不能交差,可憐他明明熟知那套路卻不能拆穿,因為他是明君。后宮佳麗雖美,卻也沒一個能交付真心肆意享用的,無不是望族千金,與前朝關系密切,他稍稍偏向哪位冷淡哪位,或者在哪位那里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舉動都不方便,因為他是明君。萬千世界雖好,他卻整日悶在皇宮一角,偶爾出巡也是忙于公事,抽不出半點悠閑欣賞街景的時間,偶爾探望災民時能出遠門,所探俱是窮苦之地,完全不能搞個下洋州,享受美人美景美食之類的好事,因為他是明君。大把的好時光,他一直嚴格要求自己,自登基以來,便成了自律到極點的人,每夜子時就寢,寅時晨起,十幾年沒睡過一個懶覺。公事方面,哪怕發高燒也不肯誤了一次早朝,沒草斷過一樁案件,沒憑個人好惡輕易發落過任何臣子。生活方面,沒貪嘴多吃過一口不該吃的食物,沒碰過一個不該碰的美人,以至于沒被任何人發現過他喜歡男人,對女人提不起什么感覺的。貴為皇帝,楚君棲的人生壓著一座名為至高權力的至高的山,他曾一度幻想若是自己早早累死或者干脆被人害死,只要死得不是很痛苦,都是不錯的解脫方式。可憐給他下毒的親兒子,在他登基當天出生,因而被寄以厚望,在他面前苦苦偽裝那么多年父慈子孝,唯恐當上一輩子的老太子,現在連當太子的機會都沒了,也可憐千辛萬苦熬到頭,以為能永遠地成為先皇的他,將死時遇見死神,再次被扣上這頂名為帝王的高帽。不如當個昏君,強娶幾個俊美男妾,從此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想睡誰就睡誰,誰來勸就砍了誰......楚君棲認為,做昏君也是需要天賦的,有些事他就是做不出來。甚至連一點點偏離軌跡的事他都不想做,他想成為在史書上真正零污點的一代明君。什么時候熬到和左相一樣死去,也就解脫了。等等......他都死過一次,死神不是把他的魂推回身體里了嗎?那么,若能請動死神大人,藍儒風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楚君棲掀開車廂上的窗簾,約莫再有不多時便能到皇宮,準備待會兒下轎直奔曦和殿,和歐陽方隅打個商量。卻覺身下車廂輕輕顛了一下,隨即有種微微下落的感覺,似乎馬匹拉車的速度稍有遲滯,回頭便看見車廂里多了個人。明眸皓齒,清美惑人,正是歐陽方隅。楚君棲吩咐趕車的人說:“不必趕路太快?!?/br>馬車上多一個人,車夫必然有所察覺,還好他的手下一向懂得不該多問的不問,他也不是真的在意車趕得快不快,只是隨便出聲示意自己安好,無須妄動。楚君棲微微一笑,輕喚一聲:“方隅?!?/br>歐陽方隅點點頭,一臉冷淡,眼底卻含著幾分尋常人類才有的溫情。“怎么突然過來?想我不成?”“感覺你在想我,就過來了?!?/br>連朕在心中想你都可以知道嗎......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楚君棲都以為這是歐陽方隅作為死神異于人類的能力,很久以后才知道,這是一種很久很久以前就種下的情深難抑。就某些方面而言,楚君棲講話很坦率。但畢竟是做慣了皇帝的人,對于方隅擁有著的許多非人能力,他謹守著與人相處之中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的慣用模式,無意過多打探。他貴為人皇,方隅貴為神祇,人事上縱然對方隅傾情相依也無不可,神事上他卻要謹記死神的強大。“你既然知道......可以幫幫我嗎?讓左相活,藍儒風,有些事我一個人處理太累,想他幫我?!?/br>方隅情商頗低,聽不出什么叫‘你既然知道’,也沒多想,只聽懂楚君棲是想讓一個叫藍儒風的人活著,他活著可以幫楚君棲減輕勞累,就應了聲:“嗯?!?/br>第6章不舍暫離越近皇宮,行人越稀,聽著周圍漸漸冷清的人聲,楚君棲望著方隅,莫名有種錯覺。仿佛他們同乘的不是馬車,而是別的什么非凡之物,是方隅帶來的,要從凡人的世界里將他帶走,他將漸漸放下如今珍視的一切,命中留下身邊這人,攜手共度余生光陰......也太不切實際。楚君棲心里默默自嘲,很快回歸現實,問起藍儒風那事:“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什么時候?”“我擔心時間隔久了,左相的身體,被他的家人下葬,到時再傳出有人能死而復生的說法,也容易引起人心混亂?!背龡p抿著唇,頗有些委婉地說:“你可以現在就去讓左相活過來嗎?”方隅淡淡皺眉,眉心隨之露出一點褶皺,怪惹人憐惜。他神態似有不解:“還用專門去一趟?”“不用去,就可以讓他活過來嗎?”“他已經醒了?!?/br>楚君棲還以為是多難的事,心中頗是忐忑,又怪異地隱隱有幾分期待,以為能再見到某種玄奇的法術,卻不曾想,這樣簡單便結束了,一時愕然。“方隅,你此話當真?”“我不想他死